第六章 旋转木马

秋秋也沉默了十几秒钟，脸上的表情那样复杂，转头轻声苦笑道：“谢谢。”

少女的眼睛紧盯着他，钱莫争嘴唇开始发颤了，也许她的妈妈已经说过了？可他从来都没有准备过，究竟该怎么向女儿说出真相？抑或永远都不敢说出来，为黄宛然保守那个秘密，对女儿只能默默地关心？他发现自己竟是那么怯懦！

时间——就这么在僵持与犹豫中流逝，凉风掠过废墟的野草，四周已不见一只蝴蝶，只剩下这些惊恐的人类。

“请告诉我！”秋秋继承了母亲的坚强，固执地紧追不舍，“无论是YES，还是NO！我只需要你的一个回答！”

这句话倒让童建国停住了，他回头看了看可怜的玉灵，还有其他几个女生，自己是唯一的男子了。他在门洞口踌躇了片刻，拧起眉毛盯着小枝的眼睛，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蝴蝶公墓”与“鬼美人”的？

咄咄逼人的女儿，让钱莫争变得无路可退，不管秋秋将怎样看待自己，那个秘密的泄漏已无法挽回——

钱莫争看着客厅的玄关，探路的人们毫无音讯。整个下午他都像个雕塑，虽然困倦已到了极点，仍强迫自己保护其他人。

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人，一路狂奔一路流着血的人，浑身的衣服都已被撕碎，仿佛刚刚遭遇过酷刑拷打。

两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几分钟，十五岁的少女终于抬头看他。心底那个疑问却越来越大，撩得她血管都快燃烧起来。

一个血做的人。

秋秋不想再反复揣测了，冷不防地问道：“你是我的爸爸吗？”

“请你为大家考虑一下，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如果你进去不能出来的话，只剩下我们四个女生该怎么办？”

“好！我承认！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童建国摸了摸裤脚管里的手枪，掏出兜里的手电筒。

客厅又寂静了下来，窗外的夜色正渐渐侵入，沉睡之城将记住这句话。

“我才不信什么‘蝴蝶公墓’和‘鬼美人’的‘鬼’话。”

大家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直到某个人影浮出黑暗的世界。

“什么？”钱莫争被怔了一下，万万想不到秋秋会问出这个问题，“你问什么？”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门洞里传来，沉闷而带有深深的回响，宛如井底溅起的水花，泼向门洞外的所有人。

“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嘀嗒……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