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鳄鱼潭

清脆的巴掌声，自少女的脸上传来，随后是骇人的沉默。

“她不配做你妈妈！”

他又一次捏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床上，力道被棉软的席梦思吸收，将他整个人吸入其中。

没想到秋秋立刻还嘴道：“你也不配做我爸爸！”

上午，在山间的水库边，他看到钱莫争脱下上衣，跳到湖水里去游泳。钱莫争的后背露出了一块胎记，而在秋秋身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块类似的胎记——当时成立只感到有些眼熟，却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回事，原来秋秋居然是——

是的，他不配做她的爸爸，因为他本来就不是。

成立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一条冰凉的胳膊。

正当他在失魂落魄之时，卧室门口晃动着一个娇柔的身影，幽灵般飘移到他的床前。

随即，他听到了十五岁少女的声音：“别，你抓疼我了。”

别人的女儿，秋秋是别人的女儿……

<strong>她是别人的女儿。</strong>

不管是下油锅还是走刀山，都不及此刻的锥心之痛，成立的牙齿咬破嘴唇，鲜血滴在了床单上。

一腔血直涌到成立的头顶心，几乎让他的脑壳炸裂了，令他无法自控地挥起大手，愤怒地扇到秋秋脸上。

这句话言犹在耳，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着——秘密，十五年来的秘密，今夜终于通过妻子之口说出，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啪！

<strong>“秋秋，她不是你的女儿！”</strong>

他们全都在欺骗他，全世界的人都在欺骗他，欺骗了他十五年的光阴，让他戴了十五年的绿帽子。他就像个愚蠢的乌龟，整日辛勤忙碌的工作，却养大了别人的女儿！

手指的力气更重了，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黑暗中一只手打他脸上，重重地咒骂着他：“该死的！放开我！”

可在当年他完全不知道钱莫争的存在，黄宛然也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迹象，他更从未怀疑过自己和秋秋的血缘关系。

但她越是这样说，成立就抓得越紧。秋秋大声地喊起来：“我要去妈妈那里。”

是啊，钱莫争！就是钱莫争！如果他现在手上有一把枪，一定会打烂钱莫争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