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从西伯利亚到巴黎
漫长的修复过程中,十角七头两度失控,杀死大量白俄士兵,冲入西伯利亚的莽莽丛林。每次都是秦海关出面,用北方话与唐朝话加上叽里咕噜的胡人语言——都是他在睡梦中与安禄山的灵魂对话学会的,才将这头庞然大物呼唤回身边。
当他彻底修复镇墓兽,几乎成了半个俄国人。老秦跟一个白俄小寡妇同居,学会了简单的俄语。这个精通各种工匠手艺,不酗酒的中国男人,特别受俄国女人们欢迎。
1918年,十五万白俄向俄罗斯腹地进军。在叶卡捷琳娜堡,白军阵营出现一头怪物——七个奇形怪状的脑袋,总共十个尖角,每个角上都挂着一个王冠,每个头上都刻着无法破译的符号。怪物的七个头里藏着加特林机关枪,体内有法国的速射炮。没有任何活人敢于抵抗十角七头镇墓兽——来自曲阳田庄唐朝大墓,安禄山地宫的杀人机器。白俄的随军牧师也画着十字架说:“愿这样的撒旦永远沉入地狱。”
踏着累累白骨,白军攻占了这座以女皇叶卡捷琳娜一世命名的乌拉尔地区最大城市。
海军上将的目标不是叶卡捷琳娜堡,而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
秦海关。
一年零六个月前,那是个雪天。北京南苑兵工厂被洗劫,白俄雇佣军驾驶装甲列车,带走了首席机械师秦海关,以及严重损毁的十角七头镇墓兽。
他被关在铁皮车厢,气温越来越低,每夜难以入睡。扒着缝隙往外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列车开过松花江,折向西北,进入不毛之地的北大荒。
从一家军阀的阶下囚,又变成另一家的阶下囚,老秦慨叹命运无常。一代枭雄安禄山的镇墓兽,竟也沦落至此,犹如马戏团的驯兽,不知他在地狱作何感想?每夜枕着铁轨的震动声,他时常感到镇墓兽灵石的热量,像烈焰反复灼烧肝肺和心脏。
从标准铁轨进入俄国的宽轨,他听到此起彼伏的野狼嚎叫……走了漫长的一个月,景色越发单调。老秦在心里盘算距离,与儿子相隔十万里之遥,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罗曼诺夫王朝,统治俄国三百年,多灾多难的家族,疾病、暗杀、早夭、精神病……尼古拉二世,他被自己的民众视为暴君。萨拉热窝事件后,他为斯拉夫兄弟塞尔维亚撑腰,向亲表哥德皇威廉二世宣战。大战让俄国牺牲了数百万人,最终换来皇室的末日。
沙皇全家已经死了,人们从地下室掘出了七具骸骨……
沃尔夫男爵接到命令——为沙皇建造一座秘密陵墓,加上一尊镇墓兽,海军上将承诺向秦海关支付一百千克黄金作为报酬。
老秦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一百千克俄国临时政府滥发的纸币吧?
列车停下,打开闷罐车厢,秦海关披着熊皮大衣下来。十角七头镇墓兽被装在一副巨大的雪橇上。陌生的国度,飘过鹅毛大雪。成千上万的士兵跪在雪里画着十字祈祷,东正教牧首高举基督圣像,念诵俄语《圣经》。
秦海关看到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西伯利亚内陆深处的荒野,竟然有人身着一身雪白的海军上将制服,前来迎接扭转乾坤的秘密武器。相貌英俊勇武的将军,下马给了老秦热情的拥抱,并以斯拉夫人的礼仪亲吻脸颊。
海军上将名叫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
年轻的弗兰茨·冯·沃尔夫男爵前来协助秦海关的工作。
男爵生在波罗的海德意志贵族之家,在圣彼得堡与拉脱维亚有宫殿般的豪宅,在德国获得了物理学硕士学位。他的性格不错,尊重所有的手艺人,跟老秦很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