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命的球类运动会

比赛终于开始了。坏学生们高喊着“好——上啊”，昂首挺胸。

“这公立学校是不是水平太低啊。我们是不是也把真由美送到私立中学去好些？”母亲变得不安，去找父亲商量。

因为是篮球，一次上场的人数是有限的。不过这次运动会有规定，所有人都必须上场一次。

母亲只得慌忙从周围打探消息，结果发现上私立中学的孩子出乎意料地多。对于一谈及教育就要呵斥“别光顾着玩，给我好好学习”的母亲来说，这实在算得上是个文化冲击。

“就算上场，也决不靠近篮球一步。”这是我们这些普通学生事前制订的战略。因为一旦碰着球，肯定会受到对方的犯规攻击。

一切从赛前准备开始就显得不正常。我们班准备参加篮球比赛的选手——那些坏学生互相传看着自己带来的凶器。有人将螺丝刀或匕首揣在运动服口袋里，有人戴着手背部分塞了皮带扣的棉手套，还有人为了使出头槌而在头带下绑了铁板，甚至有人拿来了一把光秃秃的折叠雨伞的伞柄，也不知道打算藏到哪里。他们也同样注重防御，所有人都在腹部绑了娱乐杂志或漫画杂志，大概都是登了田中真理裸照的《平凡Punch》或者连载《超蠢男人甲子园》的《少年Sunday》之类。

“靠自己努力”，对于不想在教育上花钱的父母来说，这句话再好用不过了。如果送孩子去私立学校就又得花钱，正为此郁郁寡欢的母亲也因这句话而打消了疑虑。

“跑吧。”一个即将参加这场比赛的朋友对我说，“跟这帮家伙一起，有几条命都不够死啊。”

“嗯。初中还不是去哪儿都一样。主要还得靠自己努力。”

“话是没错，但好歹我也是班长啊。现在跑了，回头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训呢。”

“不知道。”姐姐答道。那时候的她，除了收集舟木一夫的照片之外,对任何事都没兴趣。

可一旦上场比赛，这计划却无法顺利执行。再怎么躲，来自队友的传球也只能接下。这时候必须立刻把球再传出去，稍微慢一点点，就会被敌方队员攻击。当我在篮筐下接到了传球而不得不投篮的时候，就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噼里啪啦的一阵拳打脚踢。即便如此也根本没有人吹犯规。裁判是校篮球队的，那小子似乎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处境，坚决不靠近可能发生身体冲撞的区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球场附近根本看不见老师们的身影。

因为从太多人嘴里听到同样的话，于是母亲问姐姐同年级学生的升学情况。

“是吗？”

“那，你上吧。我躲起来。”

“也无所谓吧，就算是去公立。”

“滚蛋！都到这一步了，死也要带上你。”我死死地抓紧那个朋友的手腕。

父亲当时以修钟表营生，他趴在工作台上听母亲讲完后，一本正经地抱起胳膊，低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