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至少希望，今晚可以遗忘

“你们明天的行程决定之后，用电子邮件传给我。还有，你要好好扶持熏子。”多津朗说完，挂上了电话。他并不知道儿子和媳妇即将离婚，他以为和昌租的房子只是第二个落脚处。

和昌开始说明日本的法律，在说明的同时，想到熏子应该也解释得很辛苦。因为就连自认已经了解内容的和昌，也有点儿说不太清楚。

和昌深呼吸后回答说：“好。”他在打电话之前，就隐约猜到父亲可能会这么说。

多津朗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从瑞穗出生后不久，多津朗把长孙女抱在怀里时，就经常说，为了这个孩子，他随时可以去死。

“我想见见瑞穗，明天怎么样？应该还可以见到吧？”

“唉唉唉，”多津朗发出叹息声，“怎么会这样？她还这么小，人生才刚开始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代替她，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和她交换。”

“对，明天应该没问题。”

“是啊。虽然明知道同意器官捐赠是理性的判断，但心情上还是有些难以割舍。”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既然目前等于死了，至少让她的器官对别人有帮助，也算是对她的悼念，但同时又希望能够守护她到最后一刻。”

“如果是捐赠自己的器官，回答起来就比较简单。我会回答说，放心拿去用吧。话说回来，谁都不会想要我这种老头子的器官。”

多津朗在电话的那一头发出呻吟。

“自己的器官……吗？”

“对。”和昌回答。

“那我去探视她。不，可能已经不能用探视这两个字了……总之，我会去医院，医院在哪里？”

“是哦，虽然还有心跳，但瑞穗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人世了，对吗？”多津朗说话的语气好像在告诉自己。

和昌告诉他医院的名字和地点。

在他发挥耐心说明后，多津朗终于了解了状况。

“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和昌突然想到，如果能够确认瑞穗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该有多好。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说器官捐赠的事吗？”

“和昌，”多津朗在电话中叫了一声，“这件事交给你们自己决定，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有意见。因为我觉得只有父母有权决定这件事。你觉得这样好吗？”

“所以，你有什么看法？”父亲终于停下来时，和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