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论迷失在哪条路上 第1节

他罹患的病名叫视网膜色素变性症，据说是遗传造成的，目前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朝比奈在儿童时期开始出现症状，但并不是突然失明，而是视野渐渐变狭窄。十年前，只要用特殊的放大镜，还可以看到文字；二十年前，他还能看电视。

“我要说几次你才听得懂？那你告诉我，山姆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我从来没听他说过喜欢登山。他的个性很谨慎，如果不是想寻死，不可能心血来潮去登山，也不可能因为不小心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朝比奈把左手放在茶几上说，“茶杯。”

朝比奈收起脸上的表情，他的双眼转向斜下方，但那由多知道，他并不是在看什么东西。朝比奈有重度视觉障碍，只能稍微感受到光线的变化，无法判别色彩和形状。

英里子把茶杯放在茶托上，推到她哥哥手指可以碰到的位置。

“不必麻烦了。”那由多转头对厨房说完后，将视线移回朝比奈身上，“尾村先生呢？今天没看到他，他去办什么事了吗？”

“啊？再也不会来的意思是？”

那由多瞪大眼睛。他知道朝比奈在说尾村的死因。

“山姆再也不会来这里了。”朝比奈颓然地说。

英里子正准备把茶杯端到他们面前，也忍不住停下手。

“不知道……什么？”

朝比奈用右手拿起茶杯，动作熟练地端到嘴边。看他喝茶的样子，显然了解茶的温度。

“好。”英里子回答。

“虽然我刚才说‘那种危险的地方’，”朝比奈把茶杯放回茶托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其实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地名叫什么。”

“工藤喜欢茉莉花茶，你为他泡杯热茶。”

“银貂山。”英里子回答。

“未必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警方说，也不能排除意外的可能。”

“工藤，你果然不知道。这也难怪，山姆并不是名人。”

“山姆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山姆经常说，如果要死，就要去别人无法找到尸体的地方，像是茂密的森林或是无人岛，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腐烂、丑陋的尸体。”

朝比奈微微扬起下巴，无法聚焦的双眼对着那由多的脸。虽然应该只是巧合，但那由多不由得吃了一惊。

“即使这样，也未必是自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