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话一出不但钱亮亮呆住了，就连蒋大妈也呆住了：“让钱秘书当接待处处长？”

“都不是，说是常书记和王市长找我，这不太可能，估计是谁跟我开玩笑呢。”

“对呀，星期三在常委会上过一下，回头由组织部和人事局联合发文。”

“到那干吗去？有饭局？私还是公？”蒋副市长随口问他。

蒋大妈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对这种事儿，人家告诉你多少你就听多少，主动问，人家要是不好告诉你，自己尴尬人家也尴尬，蒋大妈作为市委常委、副市长，再宽厚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好好好，等钱秘书上任了我再让他办，反正我那事儿李百威能办钱秘书也能办，没关系。没别的事我就到三号楼去了。”

王市长就开始哭穷：“好我的书记呢，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我说财政掏钱也就是暂时借给他们周转一下，要是真有三百万的闲钱，五里乡的教师还能跑到市里来集体上访要工资？难啊，老蒋知道，我这是拆东墙补西墙，前几天省环保局还下了通知，说我们市的空气污染指数老是超标，要罚款呢。”

蒋大妈说：“有可能，不过不是今天，可能得若干年后了。”想了想又问他：“你一个小秘书，老大、老二同时找你干吗？”

蒋大妈说：“没啥事了我到三号楼等着去，那帮人住在三号楼，我得迎一迎，不然人家又该说我们接待不热情了。”刚刚走到门口，蒋大妈又回过头来问：“李百威干吗去了？我找他有急事，你们俩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

钱亮亮长期跟领导打交道，对领导的敬畏感已经有些麻木，对蒋大妈这样的领导就更没有拘束，便说：“今天你是秘书我是领导。”

常书记看看王市长，王市长看看常书记，常书记说：“你找他什么事儿？我跟王市长正要告诉你呢，李百威的工作调整一下，先到市总务处……”

钱亮亮说：“方才处里还来电话，让我也到金龙宾馆去。”

常书记追着他的屁股喊：“老蒋，顺便叫一声黄金叶，让她过来一趟。”

厂长愣了，傻乎乎地站在那儿发呆，蒋大妈问钱亮亮：“我到金龙宾馆去，你去哪？把你送过去。”钱亮亮是跟他的车来的，所以他才有这一问。

钱亮亮坐到车后面的座上，想到蒋大妈乘车的妙论，忍不住笑了。蒋大妈问他：“笑啥？有啥好事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当处长？”蒋大妈问。

钱亮亮就钻进了蒋大妈的车。蒋大妈坐车跟其他领导不同，其他领导近几年坐车跟省上、北京的领导接上了轨，学会了坐在司机后面。过去市里的领导坐车都愿意坐在司机旁边，认为那是最好的座位，后来才懂得那个位置是秘书、保镖、导游坐的，领导应该坐司机后面的位置，那个位置最安全，便纷纷改弦更张。蒋大妈却仍然保留坐在司机旁边的习惯，他说这个位置敞亮、方便、舒服。人家告诉他那个位置没有后面安全，他说：“去球，车要翻到沟里了，都得完蛋，只要不往沟里翻，就都安全。”人家又告诉他说司机旁边的位置是秘书、随从们坐的，他说：“狗屁，我就不信我坐到司机旁边就成了秘书，秘书坐到司机后面就成了副市长。”

“待命吧，以后再安排。对了，接待处这一摊就由钱秘书管起来。”

“是不是开玩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书记、市长真找你有什么好事呢，刚好顺路，省得绕弯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