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向南来这儿当县委书记，现在看着和我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顾荣继续讲道，“年轻，有文化，来基层锻炼上一两年，以后肯定还要回省委机关去。他要急着闹出点新名堂来，头脑热一些，急躁一些，难免的嘛。”

“除非把您调地区去。”高局长笑笑。他也希望使空气缓和一些。

“你在这儿胡搅什么呢？”顾荣把脸一放，喝道。

“我要坚决不去，也不能硬调我去吧？”

冯耀祖刚要张嘴反驳，顾荣略摆摆手打断了他。老婆桂贞却插上话来：“前一段这案子不是了结了，现在公安局怎么又翻出来？”

“那是。”

“老孙啊，你家属的调动，我已经和组织部、人事局都打招呼了。过段时间就可以办。”顾荣说道。

李向南分明是在抓住小荣的事情向他开刀。

“谢谢顾书记。”孙副局长说。

顾荣皱着眉在沙发上又坐下了，他看着高局长：“这件事不用谈了。我再表个态：我完全相信你能妥善处理的。在这件事上，我是个普通家长，不是县委副书记，我的话最好少说、不说。耀祖，”他严厉地看着冯耀祖，“你也要回避。老高在那儿当局长，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顾荣停了停，抽了口烟，看看高局长和孙副局长：“离开孩子这件事，我就是你们的县委副书记了，就是你们的县长了。你们的工作，你们的事情，我就都要管管了。”他和蔼地笑了笑，直觉支配他开始了客厅内的政治行动。公安局的这两位局长，现在不仅对于做父亲的顾荣是重要的，对于政治家的顾荣更是重要的。

“同志们的事，我总要尽力而为的。”

“我看他讲的是对的。”高局长道。

“既然调不走我，只要我在古陵，凭我这三十多年工作，我要为大家尽点力，说句话，总不会比别人不灵吧？”他把目光落在孙副局长身上。

孙副局长躲闪着目光。

“是，是。”孙副局长连连点头。

“讲法制也不是这个讲法。”冯耀祖察看着顾荣的表情接着说道，“安定团结还要不要？县常委内的意见当面不谈，端到千人大会上。这是什么做法？”他转向孙副局长，“这像话吗？ ”

桂贞看着他愣怔了。顾荣腾地立起身，在客厅里背着手踱起来。高局长抽着烟不说话，孙副局长低着头。顾荣冲老婆发怒，对他们却有压力。

“你倒想尽力呢，”冯耀祖嘟囔着往顾荣的茶杯里添上水，把茶杯不轻不重地搡到茶几上，其轻重正好符合对一个最亲近最爱戴的老上级发牢骚的分量，“就怕以后有些人不让你尽力。”

“就因为你是家长，所以应该少说话，知道吗？”顾荣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搡，厉声训斥。

“没个分寸。”顾荣一下又放下脸来，“真要不让我尽力，我不尽就完了嘛。我在古陵三十多年了，退休都准备退在这儿了，总不会再把我调离古陵吧？ ”

“这也成你的公事啦？我当家长的就没权利说说自己儿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