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中国这‘不患贫，患不均’的习惯势力就要破破。一个干部一辈子不给老百姓解决问题，只要不多吃多占，老百姓就说他是好干部。一个干部办了多少好事，只要房子多住两间，就有人不满。这不是形式主义？”

那次李向南端着饭碗从机关食堂排队打饭出来，碰见小莉。

“我找着你了。”她看着李向南，一拍手快活地笑道。

“嗬，又自己打饭啊？你这县委书记怪忙的，不会让灶上给你送去？”

两个人正扯着，外面一声停放自行车的声响，小莉一股风刮进了院子。

“那像什么样子？”

“怎么叫没用啊？”李向南含着批评的口吻说。

“那有什么用？”小莉不以为然地一甩短发。

“有小汽车不坐，每次下乡骑上自行车扛上行李卷，一股子艰苦朴素。可一辈子也没领导老百姓致富，那艰苦朴素有什么用？咱们共产党有一批这样的干部。”

在县城街上走的时候，李向南感慨地谈到龙金生训老婆的一幕，“老龙是一辈子兢兢业业啊。”

“艰苦朴素也是需要的嘛，这叫同甘共苦嘛。”

李向南从龙金生的家庭状况开始谈起，一边扯一边想：庄文伊在家里和妻子争长论短，其实正是一对最和睦的夫妻，两个人都想努力干点事业。龙金生和老婆是患难与共。就是顾荣，在家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是，由这些人组成的政治格局却矛盾挺尖锐。政治的关系也许是最严峻的关系吧。自己如何在严峻的对立中掌握策略，争取多数，形成主流，开辟道路呢？

“排一次队一二十分钟，你有时间多为老百姓解决一个问题不就都有了？搞什么形式主义，你不是最反对形式主义吗？”

“有关工作的事今天不谈，”李向南笑着摆了一下手，“等明天下乡再谈。这会儿咱们随便聊聊。”

“这怎么能叫形式主义呢？”李向南笑道。

“啊。”龙金生蹲下应道，然后扬起了脸，“李书记，有几个政策性问题要请示你，城关公社有人自己包了汽车搞运输……”

李向南哈哈大笑。连从来不笑的龙金生也止不住露出一丝敦厚的笑意。李向南就此站起身来告辞。

“算了吧，你这县委书记又装模作样。”

“我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能不能半小时内在县城找着一个人？我选择你作目标找了一下。这不是，”她抬腕看了下小坤表，“二十七分钟就破案了。”

“你怎么又来了？”李向南笑道。

“找我？”李向南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