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胡咬着嘴唇，脸色难看地低着头。

康乐有些尴尬。“我什么时候掩藏自己观点了？”他大大咧咧地转过身，摊开手敷衍道。

“向南的意见吧？”顾荣感觉李向南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那你就一句一句往外摆摆，你都说过顾书记什么？”

小胡咬了咬嘴唇，沉着脸又坐下了，还掏出了烟。那样子，表明了他一定要走在康乐后面的决心。康乐觉得很好玩地暗暗笑了笑，接着说道：“后天，决定安排全体县常委到下面几个公社农村转转。”他把整个计划说了一下。

“小胡，你怎么信口开河？”顾荣对小胡猛地放下脸来，勃然而怒了。

“总的目的是实地看看下面情况，统一一下对农村情况的估计和思想。”

“准备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呢？总不能搞形式主义吧？”顾荣对康乐继续说道。

“还有什么具体目的呢？”

“我有什么必要去？”小胡摔着凉话。

“别的打算，我还没听他具体说。”

顾荣早就把小胡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对部下的争宠心理是非常熟悉的。实际上，他也经常愿意保持这种状况，这最有利于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伸手对康乐示意道：“你谈你的。小胡没什么事，有事，下午也可以来谈。”

“我，”小胡根本没想到顾荣会冲他发火，愣了，“有根据……”

康乐早就感到了小胡的嫉恨，此时，他看了看小胡，笑着说道：“我还有几句就完了，小胡还有事向您汇报。”

“一个年轻人要正派。你这样讲话什么目的，在我这儿搞臭小康？小康跟着我工作这么多年了，我不了解他吗？对同志没有起码的信任，东猜西疑的，还怎么搞工作。我们的工作有时候搞不好，就是因为太狭隘，太没胸怀了。小康从1968年插队就来到古陵，十四年了，对古陵是有感情的，情况也是了解的。他就不知道对古陵负责？”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太重了。

康乐简单汇报着这几天的情况。顾荣靠在沙发上侧着头很感兴趣地听着，不时插一两句话：“好，讲得很清楚。”“你的看法呢？”“你再说下去。”那赏识信任的神态，像是在听亲信汇报。这种情景引起小胡的嫉妒，他不时冷眼往这儿扫着，不耐烦地往窗外看着，抬起手腕看一看表，最后很重地放下二郎腿站了起来。

“还让你们调研室也都去。”康乐转向小胡说道。

“你也不知道？”

“我不去了。”顾荣说。

“小康哪能不知道。”小胡在一旁插话，“李向南什么事情不和你商量？一个个部署不都是你帮着策划的？小康，我给你提个意见，一个人别太油。你坦率说说，你现在对顾书记是什么态度？你动不动就来一句‘这帮大小官僚’指的是谁？不要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是。向南让问问你，看你身体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