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升官
苏宗民告诉他,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母亲身体不好,病休在家。妹妹今年读高三,明年高考。
少妇听出他们电话内容,即抱起孩子,抓走那一千元,跑得不知去向。
苏宗民到工地报到的第一天,筹建办一位副主任把他叫去谈话。副主任叫陈兴,工地上的人都管他叫“陈头”,他是工地的实际负责人,大约四十出头,还兼着地区水电局副局长。新来的毕业生上岗,领导通常要谈谈话,讲讲大道理,提提要求,这位陈头找苏宗民谈话,却还拉了点家常。
李珍大哭:“不要我们母女,要那个妖精。”
“你父亲是苏世强?”
沈达恼火,放了狠话:“他妈的离婚算了。”
苏宗民说:“是。”
“听我的,不然就完了。”苏宗民又加了一句。
他那些密友清楚,此刻沈达不好受,内外交困。主任已经给免了,回单位无事可干,回家还有战争,所以不如躲着。但是虽然停职,毕竟还是单位干部,为父奔丧,也不能耗时太久。本来和齐总就不对路,现在再被抓住把柄,人家生气了,以旷工论处,痛加收拾,沈达的日子更不好过。
李珍点了点头。
沈达与李珍不和,毕竟还是夫妻,沈青川一死,彼此还得顾全大局。李珍带着女儿随夫回乡,参加了公公沈青川的葬礼。而后母女立刻走人,返回省城,理由是省法院最近很忙,加上女儿是小学生,课外还学钢琴,不能拖课。沈达没跟老婆女儿一起回去,他留在家乡。父亲的后事已经料理完了,母亲有弟弟照料,不需要他太操心;他却不走,在市区和下边县里晃来晃去,找旧日朋友同学谈天说地、打牌钓鱼,居然还偷偷喝酒,似乎不在服丧之中。
苏宗民连夜返程。
问题是沈达此时正当落魄,少妇和小不点的出现给他雪上加霜,在单位被人当做笑料。沈达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要同事们下一次帮他把少妇母女俩扣住,赶紧通知他来认私生女,看他怎么处置。沈妻李珍却不那么容易摆平,夫妻间本来已经战火未断,此时更是加剧,老婆难以释怀,跟沈达大闹了一场。
陈头称见过苏宗民的父亲,当时陈还是个小干部,苏的父亲在台上讲话,远远地看了几眼。他记得苏世强个子不高,中气很足,讲话声音响亮。
原来这个女人和她的小不点不止是到沈达父母家闹,此前已经找省公司和沈妻李珍闹过,都是挑沈达不在的时候上门寻事。少妇虽然泼辣大胆,却一如既往,只怕一个沈达,无论在哪里闹腾,一听说通知沈达前来处理,立刻偃旗息鼓,仓皇走人。所以沈达一接家里电话,胸有成竹,靠个舌头于三百公里之外把少妇驱逐出门。
“家里情况怎么样?”陈头问。
其实沈达根本没动,是在省城家中拿电话装神弄鬼,居然就把少妇吓走。
所以有人称沈青川给儿子气死,不尽是无中生有。
毕业后这十几年里,苏宗民跟沈达走的是两条路。
夫妻俩闹得不亦乐乎之中,沈青川突然病逝。
当年苏宗民回乡工作,到了连山水电厂,该厂还是一片工地。厂区位于大山深处,要在山间峡谷处筑坝,将流经山地的江水拦截,在狭长山谷盆地间形成一座中型水库,同时开凿一条六公里长的穿山隧道,把水引向山另一侧江流下游,利用水流落差发电。这是当年一个重点水电项目,由省里投资,地区具体负责筹建。苏宗民在工地施工组当技术员,那时离电机进厂安装还远得很,干的都是基建活,水电厂的机构建置也还没有形成,由一个筹建办负责协调建设事宜和工地施工。
沈达火上浇油:“我还赚一个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