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官场笔记 第七章 账上趴着十二万 收钱是技术活
醒来之后,侯卫东满嘴苦涩、口干舌燥、汗流满面。他这才发现,虽然已临近夏天,床上仍然是春天所用的四斤重的棉被,这是母亲刘光芬送给他的新棉被。从床上起来,侯卫东端起昨晚的一杯白开水,猛地灌了一大杯,冰冷的水从燥热的身体流过,这才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高建是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戴一副金丝眼镜,眼睛隐藏在镜片后,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只手就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过了一会儿,才道:“局里经费紧张,确实没钱,你等几天再来吧。”
当夜,侯卫东梦见了一堆钞票,又梦见自己坐在县政府办公室里。在梦中,侯卫东走在县政府大门前,突然掉进了一个威力巨大、不断转动的巨大齿轮之中。他拼命挣扎,却被齿轮压得血肉模糊,虽在梦中他也感到了钻心疼痛。
侯卫东在读法律专业的时候,对行为心理学也有小小的研究。他看见高科长手指的动作,知道他内心并不平静,他装作很老练地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今天主要是向高科长汇报工作。”
“等找个恰当的机会,给步市长说说,干脆把卫东调到沙州。”如何开口,就需要等待机会,小佳在脑子里琢磨着。
来到上青林大半年时间,侯卫东就如一片六边形的雪花,慢慢地融入到长满杂草的土地里。池铭早就不把他当客人了,道:“自己没长手吗?还要我来端?”
得到了刘维的指点,侯卫东仍然有些心慌。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交易,他给自己打气:“人死卵朝天,怕个屌?他要收,我就敢送。”
这个女人成天无所事事,专门传播小话,侯卫东向来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他将水瓶放在了灶头,在柜子里拿了碗筷,对池铭道:“好久没有喝绿豆稀饭了,今天来两碗。”
他在马路对面就和曾宪刚商量,当他说出数目的时候,曾宪刚禁不住惊呼了一声:“两万?他就是转个账办个手续,凭什么拿这么多钱?”他自语道:“两万元在农村可以办许多大事了,再说,这四十几万回去还要付工资,要还贷款,给五千就差不多了。”
田秀影对于侯卫东被免职,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她其实和侯卫东也没有矛盾,可是看见别人倒霉,她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愉快,道:“侯大学,公路修完了,你又找什么事情来折腾?”
高建一直盯着侯卫东,道:“石场和交通局向来合作紧密,几个大石场的老总我们都经常见面,建立了很好的合作关系。你如果想继续开石场,得向那几个大石场学习,只有信誉良好,生意才能做得久。”
从乡镇一步一步往上走,实在是一条艰苦之路。更要命的是,侯卫东还和镇委书记搞得水火不相容,按这种情况发展,镇委书记只要不走,侯卫东就没有翻身之机。
侯卫东敏感地意识到话中有话,心道:“这肯定是在递话给我。”他试探着道:“高科长,今天中午就在益杨宾馆吃个便饭。”
通话之后,小佳单手撑着办公桌,呆呆的,半天没有说话。她在建委办公室跟着领导见了不少世面,也算对基层官场有初步了解。在乡镇工作,就算工作能力突出,并得到了领导赏识,几年下来,混得好的最多当上副镇长。而要想在镇里担任正职,必须有县里重要领导点头才行。
高建见侯卫东比较上路,推辞道:“下午还有事,中午不能喝酒。”
侯卫东道:“我问过内行人,他说如今各地都是三角债,甚至四角债、五角债。现金为王,这种情况可以给五六个点子。”
池铭和田秀影两人站在灶前聊天。锅里有满满一锅水,渐渐地起了小泡,几缕热气就慢慢地升了起来。
曾宪刚算了一下:“拿四十万来算,两个点就是八千元,五个点就是两万。”他狠了狠心,道:“五个点就五个点,我豁出去了。”
他很久没有到伙食团去吃饭了,早上起床身体燥热得紧,就想起伙食团长池铭煮的绿豆稀饭。绿豆稀饭正是去火的美食,他提起水瓶,就朝后院的伙食团走去。
商量好以后,侯卫东没和曾宪刚一起,自己到了财务科长高建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