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假想敌

随着钟主任对我的冷眼，她对我也越来越高深莫测起来。

我对他们嘟囔，上班路上买把菜，晚上带回家，可以煮碗汤……

几天以后的一个上午，我刚跨进单位大门，就看见汤丽娟正站在铁门后面。我想，呵，今天她自己也快迟到了。

与汤丽娟常带着一把鲜花来上班不一样，同事们现在常看见我带着一袋菜走进办公室。

我开心地向她招了招手，她点点头。一进办公室，她就把我和林娜叫到她面前。她说：我原来不想管这事的，因为得罪人，但如果不管，别的同事会对我有想法。今天我一早就在大门口看着了，你们俩一个迟到五分钟，一个迟到七分钟。如果只是偶尔也就算了，但你们已连着四天了……

我感受着那一头传递过来的不良情绪。我拔掉了电话线的接口。

汤丽娟深夜来电，每次大都只问一两个问题，即“你提供的数据有一个不对”，或“有一个字好像是错了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跨进办公室时都能感受到她汹涌的情绪。

汤丽娟连着几个晚上十一点半给我家打来电话，这些电话让我恍悟：即使成为宅男不想与别人搭界，也会让别人有想法的。

我一边看墙上的钟，一边看她的脸色，她的脸往往被一张报纸挡着。于是，我对大家做出无辜的样子，捂着腮帮说：唉，不知怎么搞的，我这些天牙痛，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干完手边的活儿，就飞一般地往家里赶。

我们连连点头，说不好意思。她却越来越气，她突然指着林娜的衣服说：上班不是逛街，爱穿得怎么透视就怎么透视。这是办公室呀，你让人家的眼睛往哪搁？鼎柱，你是上班族还是家庭宅男？我从没见一个男人像你有这么多迟到的理由的，有这么多家务事让你迟到？

我打定主意避开，因为我想开了。

林娜尖叫起来：你眼睛往哪儿搁关我屁事！

我在努力让自己慢下来，但没想到，这隐退之旅并没持续太长时间。

那张报纸后面传来一声叹息。

当我成为宅男后，就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特别热爱居家生活，而有的则痴迷于旅游钓鱼……那是因为职业生活让他们厌倦透顶，所以他们才以这样的方式逃到另一个空间里去喘一口气。

她继续看报。但我可以感受到她的眼神从报纸边缘不时地向我袭来。她把报纸翻得“哗哗”响。

据说一个人不想事儿，脸上就会有乐呵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