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传 第一回 访恶霸途认义女 疑拐带路打不平
天至二更,众恶奴退去,多亏二强霸之妹黄桂英将奴救上后楼,与奴情投意合,拜了生死姐妹,今晨放奴逃出火坑,去奔东路王府告状,好与父母报仇雪恨。难女摸不清王府在于何处,故而借问先生一声。此系以往实情,并无谎言。你老可能替奴报得了仇吗?”
不移时走至交民巷,来到鼓楼大街,手执毛竹板敲了几下,高声念道:“算灵卦,占灵课,批八字,讲子平,前来问卦防身宝,祸到临头问卜迟。占课八个钱,算不准倒找二百钱。”
道光皇爷听了一遍,不由得龙心大怒,暗骂:“黄士功、黄士龙倚仗国舅皇戚,横行霸道,苦害黎民,竟敢打死四品黄堂!朕当今日访明他的劣迹,回朝抄拿黄氏满门才是。”遂说道:“原来是杀父的冤仇,该告状的,你告去罢。顺着大街走,望西一拐,那就是东路王府。”汤美容闻言,将脸一沉说:“我不说罢,非教我说不可。我已说了,你老闻听黄家的势力,又不敢管哩。”皇爷说:“你我一不系亲,二不系故,谁与你打这人命官司去?”汤小姐闻说是非亲非故,不管奴事,心中暗想:“此位先生人品端正,非是歹人,不如认了干亲罢。”汤美容乃系红鸾星降生,受些折磨方可见天日,当享荣华。一时机灵,小姐口呼:“义父,女儿这里叩头了。”
那女子说:“别的衙门不敢准状。除非东路王敢准此状。若是东路王府告不成,奴那屈死的爹娘白白教人家害死。”言罢啼哭不止。皇爷问:“你的父母被何人害死,对我实说,我与你出个主意,好去报仇。”那女子止泪说道:“奴若说出,也是枉然,你作不了主。”皇爷说:“常言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我是算卦的,我常到五府、六部、公伯、王侯之府去算命。那时节我再到王府替你说一说,也能报仇雪恨。”那女子闻言,“咳”了一声,说道:“奴家住这北京宛平县草帽胡同,奴父汤明贵是嘉庆甲子年科的举人,乙丑年的进士,即山西知府。年近七十,膝下无子,告老还家。作官清正,不爱民财,到家还是贫穷。我母邱氏,生奴一人,名唤美容,素日指着奴家度日。”皇爷说:“指着你度日,我可不信。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做些生意买卖,你是一女子,这可奇了。”
那女子说:“奴到东路王府前去喊冤告状。”皇爷说:“王府深大,门军拦阻,你告不成。何不去到刑部衙门或是都察院告去?”
汤美容说:“是指着奴的手巧。”皇爷说:“你的手巧,不过是扎花拧云子,每日赚几文铜钱。”汤美容说:“那个下贱活儿奴可不做,奴能画画赚钱度日。”皇爷问:“你画画能挣几何钱?”
低着头信步行来,至东四牌楼,猛抬头见迎面来一女子,发髻蓬松,眼含痛泪,行走慌忙。来至皇爷面前,道了一个“万福”,口尊:“先生,你人家暂且慢行一步,我被冤的小女子问上王府从哪里而去?”皇爷问道:“这北京九门九关,街道胡同无数,皆可通连,且问你欲上那哪王府?有何事故?”
汤美容说:“画一张卖银一两。”皇爷闻言,点点头,说:“这就是了。”汤美容说:“昨日我父上街卖画,我母女上井汲水。
遂转身往前行走。腹内暗想,这座双关浦不知在于何处?怎访出凶徒恶豪之劣迹?
别的井水苦,唯双关浦水甜。这甜水井乃是恶霸黄士功、黄士龙所制,此井挖在他大门旁,不准男子汲水。凡汲水之人中准其青年妇女。若汲水之妇女生得俊俏,令打手抢至家中成亲。
皇爷闻言,抬头观看,见迎面来了两个人,前头这人盘着辫子,歪戴檐毡帽,身披鹦哥绿大袄,足登鳞鞋,小脑袋,长脖颈,细眉毛,小眼睛,看年纪有三十岁。后面那人光着头,小辫顶,身穿青小棉袄,闪披皮马褂,足登鱼鳞靸鞋,大脑壳,小身量,浓眉大眼,看年纪有二十岁头里是李桂,后面是吴昭英。李桂说:“先生算算我吃了饭未?”吴昭英说:“先生算算我喝了茶未有?”两个无赖光棍,醉魔咕咚满口胡话。道光皇爷冲冲大怒道:“该死的奴才!你俩不用算,不能活过两天去。”两个光棍闻言大怒:“好大胆一个先生。出口伤人,今日你算碰在钉子上了!你在北京访一访,我哥俩不是省油的灯。咱哥俩打他。”皇爷怒道:“你若打了我,准教你全家开斩,灭门九族!”二光棍大怒,闯近前举拳打来。皇爷用顺手牵羊式,李桂闹了个嘴啃地。吴昭英见事不好,撒开腿跑了。皇爷问:“该死的奴才,起来与我再打!”这李桂被皇爷摔重了,躺在地上只是哼哼。皇爷说:“哪有闲工夫与你斗气!”
也是奴误同我母前去汲水,将奴抢进他府。奴爹娘找到他府拚命要奴,我的父母被恶霸令众恶奴一顿乱棍生生打死,将尸首抛在花园浇花井内,立逼奴家成亲。奴骂贼不休,二贼气怒,将奴吊打,只打得奴家浑身伤痕青紫,无处不伤。瞑目等死。
且言从迎面来了两个光棍,一名李桂,一名吴昭英,素日不作好事,以讹人为本。今日喝得醺醺大醉,往前行走。李桂口呼:“兄弟,你看这先生穿得体面,他所言算准了要八个钱,算不灵倒找二百钱。咱们令他算一算,算准了就说未算着,讹他二百钱,吃点心也是好的。”吴昭英说:“言之有理。”遂高声喊道:“先生别走,我弟兄来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