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阑
我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一条木桥上,站着一个儒冠轻衫的中年人,正在殷勤拱手行礼。
我这才记起刚才我被喷了一脸血,现在我的样子应该像一个血人,有些吓人。
在他身后是一排持灯的少女,全都垂鬟罗衫,清雅的香气在暗夜里袅袅散开。
脸上一凉,是萧焕突然用手托住了我的脸,他手指有些抖,带些急切地拂开我脸上的血。
萧焕也不下马,向那中年人拱手说:“有劳闻庄主迎接。”
他的鼻息轻喷在我的脖子上,那种熟悉的略带草木清涩的味道萦绕在我鼻尖。
包扎完毕,他吹熄了火折,为了防止马匹颠簸碰到我的伤口,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才驱马前行。
我稍稍坐正,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我轻轻点头,偷瞥他垂着的眼睛,他神色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我还以为第一次伏击失手,对手一定会接着安排第二次第三次伏击,然而没有,骏马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笔直奔向东方。
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三寸多长的一道伤口斜穿过手臂,血早把那条袖子染红了,伤口处的肉微翻了出来,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那个被称为“闻庄主”的中年人笑得温文尔雅:“白先生能来,我漱水庄已是蓬荜生辉。此地距鄙庄还有一里有余,请白先生和同行的诸位上车前往。”说完,侧身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前猛地亮了起来,萧焕擦亮火折,他把我的手拉起来,声音里蓦得有了些愠怒:“这就是没什么?”
木桥的另一头还停着两辆高大华丽的马车,听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就弃马前往。
他的手指很轻,尽量避开伤口的细肉,动作也很快,边包边低声吩咐:“这条手臂不要再乱动,等回去给你仔细包扎。”
失血过后有点头晕,单调的路途中我渐渐靠上萧焕的肩头,眯上眼睛快要睡着。
他的手还停在我的脸上,那双深瞳汹涌地明灭,他猛地垂下眼睛,放开手,伸指点住我手臂上的穴道止血,把火折交到我左手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替我包扎伤口。
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前方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带笑的清朗声音也传了过来:“白先生亲自驾到,鄙人荣幸之至。”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笑笑,他却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