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去

“依我来看，陛下只怕在打开这幅字之前，就知道这一定是真迹了。”我笑，“我不懂得字画甄别，但我知道，两江巡抚林慰民为人谨慎且不喜表功，如果不是多方求证，确信这幅字是真迹的话，他又怎么敢进献到宫内？”我笑看着萧焕，“陛下也是这样想的罢？所以臣妾才敢说，陛下在看到字帖之前，就知道这一定是真迹了。”

“这……”杜听馨一时语塞，忽然拉着我，“皇后娘娘来说，谁说得对？”

他转头看了看我，也并没有把手抽走，笑了笑：“谢皇后关怀，我不要紧。”

书法我只是粗通，哪里听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就笑着：“陛下和听馨姐姐都有道理，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故意把身子贴近上座的萧焕，握住他的手，状似亲密地拉着放在膝盖上，我柔声说：“夜里寒凉，陛下身子不要紧么？手怎么这么凉？”

“我知道了，皇后娘娘一定是觉得我有理，但碍着陛下的面子，不敢说。”杜听馨拉着我咯咯笑了，她姿态仪表一向犹如幽兰般淡雅。曾经有短时间我还以为她除了微笑之外不会有别的表情，没想到她私下还有这么多风情，一颦一笑，都可入画，这样一个美人儿，真的会让人自惭形秽。

“不必客气，”萧焕看着字画笑了笑，“方才馨儿说这幅字所用的蜀素太旧，而墨色太新，只怕是后人伪作，但我以为是真的。”

带着点小得意，我索性靠得更近，抓着萧焕的手更紧了一点。

“既然焕……”一直不说话的杜听馨听了，轻笑着准备反驳，她刚想说“焕哥哥”，看到我在旁边，就改口，“既然陛下说是真的，总要拿出点道理好叫我信服。”

不过就这几句看似暧昧亲昵的对话，已经成功黯淡了对岸那片如狼似虎的目光。

萧焕轻叹了一声，笑着：“米芾下笔如快剑斫阵，驽射千里，虽有‘八面出锋’之誉，但结体错落有致，章法疏密相间。而蜀素纹罗粗糙，涩滞难写，所以当年邵氏将一块蜀素传了祖孙三代都无人敢写，直至让米芾看到，才当仁不让，一挥而就……”

带点好笑，看着那些扭捏作态的大小姐们，再转眼扫到下面筵席上的杜听馨和幸懿雍，我突然起了个恶劣的念头。

“听馨姐姐这样说，那我只好随便说些了。”我笑着瞟了瞟萧焕，“要我说的话，这幅字一定是真的。”

果然，落座不久，荷塘那头就递过来不少含羞带娇的目光。

“嗯？此话怎讲？”杜听馨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空缺的后宫难免会让那些亟待送女入宫争权夺势的家族眼红，所以这次来的千金小姐，只怕有一半是想借机引起萧焕注意。

萧焕也有点惊讶的样子，虽然还是淡淡笑着，却没有再接话。

杜听馨有些嗔怪的打断他：“陛下怎么大说特说起这些来了，米芾书法特色以及《蜀素帖》的来历，世人皆知，又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句自己听了都恶心的话，连忙快速吸两口气缓缓。

“是啊，米芾本就难仿，蜀素就更加难写，我如果是仿帖的，宁愿去仿别的什么都好，也不愿来仿这个如此难仿的《蜀素帖》。”萧焕也不生气，悠悠地说。

我轻笑：“陛下操劳国事，却不知道爱惜身子，臣妾看在眼里，真是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