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楚王

萧焕猛地又咳出一口鲜血，他用手绢堵住嘴，青色的丝巾很快被血浸染成暗红的颜色，他把有些痉挛的手伸向床边的荧，深瞳中射出凛冽的光芒：“你的……极乐香……咳咳……快给我……”

萧千清也是一愣，继而低声笑了：“皇上，看来你的母后已经不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执意要捉拿我这个乱臣贼子了。”

居然曾经在意着那种事情……真是可笑，已经什么都晚了。

我慌着把桌子搬开，扶着萧焕想让他躺下，他摇了摇头，把手绢从嘴上移开，咳嗽着说：“出宫……出去……”

我是还问这些事情干什么？我之前在意的那些都是什么？冼血是不是萧焕派人杀的？杀了冼血的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受到惩罚？杜听馨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些话？萧焕和杜听馨到底是什么感情？

萧千清皱了皱眉：“出宫？出去能干什么？”

萧千清给我噎得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朦朦胧胧的，听到窗外好像有箫声传来，很空灵缥缈的音调。一直响了很久，直到天色发白了还没有停下。

我没再理他，起身去西暖阁取了笔墨纸砚过来，搬了一个小几放在床上，把纸铺好。

萧焕断断续续咳了一个晚上，我在旁边守了一晚，夜深的时候他让我也去休息一下，我摇头拒绝了，就握着他的手趴在床沿上眯了一会儿。

萧焕就着小几写诏书，不长的一个诏书，被他的咳嗽打断了几次，我把他手上那条已经斑斑点点沾满了血迹的手绢换下来，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手绢。

我从他身边错开，走出房间，把手中的烛台扔到地上。

“出宫或可还有活命之机……咳咳……你想死守在这里？”萧焕艰难说着，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命已不长，母亲早就知道……她是要杀你。”

脆响在斗室里回荡，他仿佛没有料到我会打他，捂住脸看着我，有些发愣。

“我？”我愣了。

脑中嗡嗡的响成一片，他后面在说的是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寒风吹过空荡荡的院落，卷起地上枯萎残破的树叶，冬天为什么总要这么萧索。

诏书写完，我拿起玉玺，刚想递给萧焕，殿外的宏青推门冲了进来，神色惊慌：“主公，太后命人把养心殿围住，要强攻进来，幸好荧早在墙外撒了迷香，他们一时还进不来。”

可是还没有等到我不再年轻的那一天，还没有等我抓住那个以为还能抓住的人，一切都晚了。

宏青话音未落，萧焕突然把一口鲜血吐在刚写好的诏书上，他忙用手绢掩住嘴。

什么都晚了……我突然明白了太后那句话的意思，她说我总归有一天，会想起那些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会想起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