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家人，大哥就愿信我？”

外头忽而飘进杂乱的踏步声。她暗叫不妙，果然立刻见到他握紧匕首。

匕首在她胸前停下。

“大哥！一人独走，你迟早有所偏颇；小弟虽不才，好歹也是探花郎，可以随时扶持你、帮助你！我之才华，你亦见过，难道我不能与你共事朝廷吗？”她急促说道。

匕首往她心窝刺去。她忽然说道：“大哥，再这样下去好吗？独自沉沦，无人分担。你一直想为天下人谋福，却因圣上尽信小人而无用武之地，你戴上面具，周旋在奸臣之间以求便利为民，你的本性未变，心里却开始住了一个魔鬼。”

她是聪明，败就败在她是女儿身。“你留下来，是祸端。”

这世间有谁了解他？

这样的话多虚假，明明知道依她聪明，极有可能又在欺骗他，但就是心头一紧。

这些年来他仿佛走在绳索上，心知自己须步步为营，不论往哪方倒去，下场不是被人害死，就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也隐约发现他虽可为天下黎民付出性命，但他心中的残忍无情，却日益加深。

她直视他，哑声说道：“如果说，这世间真有什么人可以了解你，那必定是我。”

不拿下面具，这个世间永远不会有人懂你──

她不懂武，逃不出他的手掌。再度举起匕首，她是如此的瘦弱，一刀必能毙命，由他亲手解决她，不怕她再复生。

“是福是祸，大哥只是预料而已！”

她叹了口气，闭上眸子。

“你是外人，要我如何信任你？”

他慈悲笑着：“来年，我为你上香便是。”

“你倒是了解我。”

聂五语重心长的警语犹在耳畔，如今却有人未在他卸下面具时，读透他的心。

“大哥，你对杀人习以为常了吧，即使无辜如我，你也因为借刀杀太多人而不再有真正的怜悯，你狠得下心杀我，因为你的良心渐弱。”

谭碔砆明知不争气，但手脚就是发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挣扎。

她微微张开眼，手心是汗，几乎要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