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

“是你布置的？你捡来的贝壳？”江宇文不信任地问，迷惑地看着面前那少女的面庞，烛光照亮了她那如水的黑眸，她虚幻得像个水中的精灵。

“爸爸？”江宇文盯着她，她并不是没有记忆和思想呵！“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你听！”她轻声说，“海在说话，它说了好多好多话，你听！

“这是海的孩子。”

他被催眠似的听话，身不由己地躺在那凉凉的贝壳上面。

“嗯？”江宇文望着她。

“来！”她停止了旋转，忽然拉住他说，“躺下来！”她首先躺了下去，平躺在那贝壳的氍毹上，伸展着她的手。她的脸孔发着光。“躺下来，听一听！”

那女孩不语，继续倾听着。

于是，他们到了望霞湾。

“夜很深了。”

坐在那雪白的沙滩上，江宇文望着太阳升高，听着海潮澎湃，一时间，他没有展开书本的情绪。海莲正在海岸边的浅水中拾贝壳，像小女孩一样，她用裙子兜了一衣兜的贝壳，不论整的碎的，她都拾了起来，放在衣兜里。弯着腰，她那长发垂着，罩住了她的脸，风又把她的头发飘了起来。她不时回过头来，对江宇文嫣然而笑，那对发亮的眼睛被发丝半遮半掩着，别有一种情致。江宇文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起来，心中充溢着一份难言的温柔。

一段静静的沉默之后，他坐起身来，回到现实中来了。望着那张正一心一意倾听的脸庞，他说：

“海的孩子。”她重复着，捧起了一大把贝壳，再让它们从她掌中滑下去。“海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他们到处漂，漂到沙滩上，就回不去了。他们就被太阳晒死，成千成万的，像这样……”她的声音有些震颤，捧起了一把贝壳，她呆呆地凝视着它们。江宇文惊奇地看着她，他那样讶异，因为她眼里竟充满了泪光。这是怎样一个生长在童话故事中的女孩！“我天天来找它们，给它们一个家。”她继续说，叹息了一声。“它们好美，不是吗？”

“你多么富有呵！”江宇文慨叹地、由衷地说，被迷惑得更深了。

是的。江宇文说。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面对着大海，她的眼睛朦朦胧胧地凝注在海面上。

“是的，都是我的！都是的！”她伸展着双臂，毫不造作地在洞内旋转，嘴里歌唱似的嚷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我常常这样看着海，”她轻轻地说，“海有的时候好和气，好安静，静得让我想躺在上面睡觉。有时候，它又会变得好凶，好厉害……就像它带走爸爸的那天晚上……”

过了一会儿，她站直身子，对他跑了过去。跪在他的面前，她把一衣兜贝壳抖落在他面前的沙滩上，那是五颜六色的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她笑着说：

是的，从这岩洞里，仍然可以清晰地听到海浪的低语，海风的轻唱。那此起彼落的潮声，时而高歌，时而细语，时而凝咽，终宵达旦，由昼而夜，无完无了，无休无止。

“你看！”

它不停地说，不停地唱，它从来不累，从来不休息。”

他拾起了一粒浅紫色的，拂去了它上面的细沙，让它躺在他的掌中，那小小的贝壳在他掌里颤动，上面仍有着海水，水光迎着太阳闪烁。他摇动着手掌，让那粒贝壳在他掌心中旋转，她跪在一边，带着种虔诚的神情，望着他手里的贝壳。然后，她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