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华丽的低调 第14节 邂逅

“那又怎么样？我愿意！”童郁冷漠的瞥了赵国栋一样，“收拾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坏！”

“所以我不常来，除非是小茜她们确定是可以放心的熟人，才会叫我来陪陪唱歌。”对方终于抬起头来，惶惑的目光和羞惭的表情让赵国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已经将酒杯放在嘴边的赵国栋瞠目结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终还是放了下来，“童郁，需要我帮你么？”

“所以你就来翡翠堡？”

“怎么，你觉得我需要施舍？”连童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你很有钱么？打算给我多少小费？”

赵国栋无言以对，又能怎么样呢？像那晚那种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恰巧在那里。只怕童郁的境遇会更悲惨。很多隐藏在黑暗中的事情湮没于世无人知晓，并不代表就没有发生。像童郁这样已经算是很具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了。

苦笑着挠了挠脑袋，赵国栋叹了一口气，“童郁，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好不好？我有没有钱，有多少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能够、我愿意帮助你，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语气来讥讽我呢？我不是什么大老板，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但是我想我可以帮助我身畔需要帮助的人，这难道也有错么？”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挣钱的方式很多，你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这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被人发现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声誉的，比如说你可以找一个家教做一做。”赵国栋有些狼狈地解释道。

童郁讶异地抬起目光瞥了赵国栋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好玩么？或者你以为我是为了爱慕虚荣享受？”

“家教？我学的是历史。就像你说的，连工作都不好找，谁还会来请历史家教？”童郁冷冷的反问，“为了我读书，家里把所有亲戚的钱都借完了，我父亲和我还一起去卖了两次血才凑够路费和学杂费，安都的生活标准如此高，光我读这四年书借下的钱，我想我至少需要工作五年也未必能还清，而这前提还是要我毕业必须要找到一个好的单位！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深深的吐了一口郁气，赵国栋才沉声道：“你真的很需要挣钱么？”

赵国栋也没有想到在他印象中一直少言寡语脾气温和的童郁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但是对方的反诘的确让赵国栋无言以对，现实的残酷无处不在，它以各种方式存在，而童郁所面临的不过恒河沙数中不足为道的一颗罢了。

童郁脸色微微发白，酸楚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她心中。她不知道对方此时内心会怎样看待自己。歌女还是舞女还是陪酒女郎，亦或就是三陪女郎？她有些自嘲般地一笑。那又怎样，他怎么看待自己对自己的生活有改变么？生活还不是一样要继续。

冷冷的瞥了赵国栋一眼之后，童郁表情有些怪异的回答道：“对不起，我相信这个世界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还很多，把你的同情心还是有用在他们身上去吧。”

“还能拉下去么？那个家伙屡屡来骚扰。酒店劝我自己离开算了。幸好我没有在酒店留下真实情况。否则……”

“童郁，这种场合不适合你，无论你多么警觉，但是社会的黑暗复杂超乎你的想象，上一次遇到的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小插曲，如果对方真的有心设计你，无论你多么警惕都难以避免坠入彀中，真的，我干公安这一行了解这些阴暗面实在太多了。”

“为什么不在蓝湾半岛继续拉你的二胡？”赵国栋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淡淡地问道。

童郁的最后一句话让赵国栋内心震动无比，除了自己珍重自己，在这种地方谁还真把你当成人？！谁心目中不是把她们当作玩物？难道还会真正把她们视作可以平等相处的同伴？

就像包间里的其他女孩子一样，难道说她们就是心甘情愿的喜欢上这项工作，或许有爱慕虚荣者乐此不疲，但是都是这样么？不是，显然不是这样。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么？每一次来都是提心吊胆，要像进敌占区一样化妆，而且还得防着客人借酒装疯。虽然是熟人，但是有些客人还是会……”说到这儿童郁凄然地摇摇头，“客人是上帝，谁又把我们当成人？除了我们自己珍重自己外，还能怎样？”

郁闷无语的赵国栋唯有端起杯中酒正欲喝下，却没有想到童郁在一旁幽幽地道：“赵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杯酒也许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赵哥。我不来又能去干什么？安都市虽大。但是又有几家愿意请拉二胡的表演？又有多少人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格调？”童郁淡淡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