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终局（上）

卿海生犹豫不决，只是沉默不语，常九笑道：“多等上几个时辰又何妨？岛主，我在这里陪您一起等候便是。若您此时杀上青锋谷，必是大动干戈，血流成河，何苦为玉归浓白白浪费您岛上的精锐力量？”

几人豪气万千，昂首挺胸傲然而过，笑声远去，很快消失在山坳丛林之中。

卿海生吃了一惊，喝令身后众人停下脚步，常九走上前来，朝他行了一礼：“岛主，好久不见。我奉二公子之令，在此等候岛主已久。”

他神情庄重，凝目看着那把真钢剑许久，又摸出怀中林雁辞的那本笔记，放入剑格内，按下旁边一个机关。

卿海生眼眸微虚，冷笑道：“二公子？”

夜沉如水，东阁之前守卫的几名弟子眼前一花，已被刺中穴道瘫软在地。萧珩行动如风，一路闯过东阁之中设立的五行剑阵，来到剑影森森的内室中，穿过一架架陈列着奇珍古剑的暗格，寻到一处空置之位，用衣角将手中真钢剑上的尘埃拭去，合入剑鞘，双手托起剑身，慢慢放到暗阁的剑位之上。

常九道：“……他是我旧主。岛主，常九蒙您不弃，又多方照顾，实在感激不尽，只因我实在无法忍受玉归浓之辖令，这才离岛而去。”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木匣递上前去，“这是大公子配制出的泠水解药，可全数去除水中之毒，匣子里还有解药的详细配方……岛主，我知道您一向深恨玉归浓，只是因泠水之故，不得不听命于他，如今解药在手，您完全不必再为他做事了！”

阳光自泛白的天际中挑亮一线光明，晨风微凉，薄雾如纱，玉归浓负手立于苍梧山下，仰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目中眼珠由黑转红，嘴角泛起一丝略带激动的笑意，喃喃低语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明奕长老待季枫与梅音率众退下重宇殿云台，方道：“明玉，柳平，你等随我去后山天泉涧，即刻设下天极剑阵！”

卿海生走到他跟前，低声道：“玉兄，我们这便上山么？”

“是！”众弟子精神抖擞，齐声呼应。呼声回荡开去，震动山谷，响彻云霄。

玉归浓颔首：“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卿兄，你带人从前山杀上青锋谷，我这便带领众位影杀，先去后山打开地宫。”

他在茅屋中静坐片刻，又摸出一张他自己绘制的五行剑阵破解之图看了一会儿，待夜色全然笼罩了整座山谷，方才展动身形，往藏剑阁悄然掠去。

卿海生接过那木匣，将信将疑问道：“这解药可是真？”

他沐浴焚香，换过一身干净白衫，漆黑长发梳理一遍，想了一想，只慢慢拢到脑后，用一根带子简单束好。

常九道：“常九敢以性命发誓！岛主，玉归浓此去后山，性命必绝，您在此地多等候几个时辰，便知分晓。”

萧珩身体微微一动，眼睛慢慢张开，仰头凝望着层层云岚下的丛山之巅，片刻之后，将手中壶内之酒一口喝尽，站起身来。

明奕长老神色严峻，沉声道：“山下弟子来报，对方来势汹汹，人数众多，兼之有越王八剑在手，我等切不可大意！大家依令行事，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山门！”

卿海生微微点头，振臂一挥，号令声中，密密麻麻的人流腾涌而上，自山间小道漫上山谷。

五更时分，天色灰蒙，苍梧山钟声长鸣，所有弟子整衣持剑，悄然静立于重宇殿外的云台之上。

他率领众人，转过枝重叶茂的一处山坳，却见前方青崖边的一棵大树下，一人牵马而立，正是常九。

“咯噔”一声，真钢剑合着那本笔记沉入暗格深处，格门关闭，萧珩默然静立片刻，闪身出了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