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柏林（六）

擦完，谢兰生把鲜花放好，又拿出来单独买的黄色白色两支菊花，几瓣几瓣地撕下来，围着墓碑轻轻撒落。花大部分被撒在石头上，一小部分被撒在地上，美丽、宁静。

谢兰生又站了会儿，闭园时间已经过了。

他知道，他想象的这个名单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莘野昨天刚刚听说，电影如果拿了大奖那前一晚的夜里会有人塞个信封进屋，让导演们准备致辞。他睡到了两三点时真听到了窸窣声响，走过去打开信封，却发现是来自片商的——那片商要紧急回国，于是把名片塞一张进来，让人空欢喜。而到早上，莘野听说有其他人在大半夜收到信了。他问是谁，对方没说。

他也只能深深希望另个世界也有繁花。

另外，莘野看到李贤他们一大早上喜笑颜开的。

自然无人应答。

柏林时间晚上七点，北京时间凌晨两点，第46届柏林电影节的闭幕式开始了。

最后，“最佳导演”银熊奖。

…………

是《审判》的美国人吗？还是李贤？还是自己？

这时一个守园阿姨挥着扫把来赶人了，磨磨蹭蹭的谢兰生提上东西只好离开。

他知道，跟电影节关系好的人能提早知道结果，甚至评审会议一结束就能立刻拿到名单，比如一些制片、导演、媒体记者，再比如一些电影公司、销售公司。总之，李贤他们喜笑颜开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很可能是拿了金熊。

她喜欢花，喜欢美，谢兰生便轻轻念叨：“柳摇，马上就要到春天了，你能看到新的花吗？”

谢兰生长叹了口气，静静地看天花板。

谢兰生又忽然想起柳摇非常喜欢鲜花。

还是不行吗？

就当作是美国人吧。

末了，又道：“对了。你说，你要公布这些东西，你希望能安静地走，还说，李贤他们也有苦衷，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我做到了……虽然很难。你若真的这样希望，我们大家不会违背。哎。”

“最佳影片”金熊奖则给自己。

他又说：“柳摇，闭园了呢，我要走了。电影节的闭幕式是柏林时间晚上七点，北京时间凌晨两点，我本来想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最终结果，但不行了。这样吧，明天8点这一开园我就告诉你拿没拿奖，好不好？那个，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千万别抱太大希望。”

想到这里，谢兰生又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