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北京（十二）

在开始的一个小时，他不管怎么叫，房里头都没有回音。

“妈！”谢兰生不敢拦，远远地儿跟在后头，直到李井柔跟谢彬走进卧室，重重关门。

半小时后，李井柔终于回应他了，可说的话却是：“别吵了！！！让人休息会儿行不行！！！”

说完她把桌子一推，椅子的四只脚在地砖上拖出尖利的声音来，像某种动物的啼哭。李井柔转身就走，步伐匆匆，毫不留恋，而谢兰生的爸爸谢彬一向比较沉默寡言，此时只是看看儿子，半晌以后长长叹气，难掩愤怒以及失望，也跟上了李井柔。

“……”谢兰生闭嘴了。

谢兰生也点了下头，又说：“你赶紧走吧。”

莘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没出声，半蹲下来，用口型说：“当心自己。”

莘野知道自己留下对于沟通毫无助益，平生第一次感到无力。

“别。”谢兰生扬起下巴，急促地对莘野说，“你先走。别让他们再看见你了。火上浇油。我一个人更好解决。”

…………

李井柔尖声说道：“我刚说了别叫我‘妈’！！！你没妈！！！”

他知道会很难，可没想到……

谢兰生又说，带着哀求：“……妈！”

他垂下头、臊着眼，一滴眼泪落在地砖上，而后眼泪噼里啪啦，豆子似的，不住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地砖上便有了一滩水。他伸手去抹，可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李井柔的声调变高：“别叫我‘妈’！！！”

一旁莘野愣了一下。他在美国出生长大，不大懂“跪”的文化，不过，仅是愣了一下，莘野便也一提裤子，想在他身边陪着。

在莘野离开后，谢兰生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兽，一声儿一声儿绝望地喊：“妈……妈……”

“……”想了想，他缓缓地跪在地砖上。

过一会儿又叫：“爸……”

“妈……”谢兰生用手拧门，发现木门被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