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根》（十六）

明明根本不能上映，要到自虐的程度吗？评委、观众还有国外发行公司甚至根本不会注意这个镜头中的手是细腻的还是粗糙的。

“有什么可谢的？”

而祁勇被这两个人“只为拍摄一个特写，一个敢对别人动手，一个愿意被别人动手”的牺牲精神给惊呆了。

谢兰生则摇摇头，说：“你做到的比一开始我期望的多太多了。愿意晒黑，愿意变糙，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但我没想到，我第一次独立执导就能碰上自己梦想中的那种好演员，觉得很感动……一切的苦一切的累好像瞬间都值得了。”

“谢了，莘野。”谢兰生说完，也没再跟祁勇对视，一转身，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

“嗯，可以了。”谢兰生又摸了摸。

不得不说，作为同在电影行业的人，祁勇有些受触动。

莘野看看，却把手伸过去，在兰生的脸上拍拍，道：“你才刚刚碰过砂土，能感觉出什么东西？要用更细的地方试才能感觉到差别吧。”

祁勇又想起他们之前拍爆炸的镜头时，因为没渠道买烟饼，谢兰生为营造出来“爆炸烟雾”的效果，把一把灰装进纸筒，再闭紧眼猛吹出去，最后，煤灰浑浑浊浊，丝丝缕缕，还真挺像，而谢兰生当时就被呛到咳成一个风箱，也不知道吃了吸了多少灰。

莘野一愣，半晌后才凝眸说道：“作为导演，永远不要认为自己要求太高，如果别人做不到，我一定可以，记着这点。”他的嗓音很好听，低沉、浑厚，带着动人的磁性。

莘野一哂：“行，你折腾吧，要有招儿就全招呼上。”

“嗯。”谢兰生有些扭捏，“那我出去准备准备。”

谢兰生也觉得有理，捧住莘野的那只手，用自己的脸颊蹭蹭，用心感受皮肤刺痛，说：“有点磨……应该可以。”说完，他站起来，觉得腿脚都有些酸。

他在走他朝圣的路。

莘野则是呆怔半晌，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祁勇意识到，谢兰生拍摄电影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得奖，他对每个细枝末节都保持着绝对虔诚，这更像是对待信仰。

在离开前，谢兰生看看莘野，再次十分真诚地说：“莘野，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