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真豪杰自轻生死

如果只是单纯的还愿，那多加的三层银子已经很足够了，那些穷苦的人哪怕要花费时间排队，也很愿意接受这或者买些蔬菜水果，或者挑水送货的差使，但要是再在他们排队的过程中施舍稀粥，那周围的乞丐就会一下子涌过来；对于那些穷苦人而言，再穷苦也不至于少一碗薄粥，加上了也不过给他们解解渴，可对于那些乞丐而言，这还冷着的天气里多的这一碗粥，也许就能让他活到下一个年头了。

所以他并不找女人，并不要孩子，只为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不再连累孤儿寡母为他忧心，也不让娇妻稚子动摇他的决心。

两个多月的时间，任成林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了解徐善然的想法。

诚然徐佩东收了任成林为义子，又帮任成林在军中谋职，让他可以出人头地。

院子里的小丫头奉上了茶后就远远走开，徐善然还没有开口询问，任成林就将事情一一说出：“妹妹，那些布施我就如你所说，在外城处租了间屋子，山上的两个月之后，京师里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们的事情，铺子刚租下的第一天就有许多老人来排队，第二天之后，我按着你说加了个粥棚，给排队的人一碗稀粥，一下子就加入了好多乞丐……”

徐善然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这就是我的想法。布施之事，虽是为我，做上两个月也便罢了，现在不过时日尚短看不出来，再久之后，哥哥你走了，又挡了人的财路，又被人窥得其中利润，早晚弊病丛生，不说其他，就说如果有人专找穷苦人来排队，再倒卖位置，我们是赶他们还是不赶他们？若赶，那些人确实是穷苦人；若不赶，我们做这布施，最终肥了哪家的腰囊？”

他只从容地喝着酒，按着剑，笑着和她道别，说妹妹要多保重，我去了。

任成林那句“要不然我们把粥铺撤了”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回，还是被主人自己给吞了回去，转而出来的是：“妹妹有什么想法？”

我去了。我去杀那些人，我去为义父报仇。

“嗯？”徐善然看着任成林，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打断对方，也没有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

但千古艰难惟一死。

徐善然交代了绿鹦与红鹉将箱子打开收拾，自己则请任成林到外间坐下。

哪怕她这个生身女儿，在这个时刻，又何尝做得到任成林这一步？

就是这样简单，没有耽搁，没有停留，一句话后，中年男子甚至不给她再劝一杯酒的机会，直接旋身打马而走。

任成林将一长串情况说清楚之后，觉得口干舌燥，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马上有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忙轻手轻脚的将杯子放到桌上，说：“妹妹……”

这一次后，徐善然再没有听见自己义兄的消息。

虽说这事情的本意是布施，帮了穷人家是帮，救了乞丐也是救，但因着乞丐都来排队，那队伍就被拉长了许多，本来愿意来这里做事的穷人家算下时间并不合算，陆陆续续的也都不来了，这两天更是一队伍看过去，全是穿得邋里邋遢的老弱乞丐。

也许早在接到徐佩东被杀的消息时，任成林就想过甚至一直为这一天而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