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夤夜深

再将鹿皮穿在线中央，线两头分别缠上“丫”字树杈的两端锁紧，用手指扯扯试了一下力道，觉得差不多之后，先将桌上的茶杯拿起三个，分散摆在屋子的东面角落，自己则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石子，退后到屋子里最远的地方，看也不看，抬手就弹！

“老爷，您回来了……”这是自那晚之后赵氏第一次见到徐含章，忙迎上前，心中兀自忐忑。

跟着他反身踩上床铺，轻轻跳起的同时伸手往床梁一摸，就摸出自己缠好的八股纳鞋底的线和一块从鞋子上拆下来的鹿皮。

“你们两个先带姑娘下去。”徐含章对赵氏点了一下头，又对屋内伺候的丫头说。

邵劲拿着这些东西坐到桌子前，将上头的树叶和细小树枝全部都拔掉拗断，又在拿着它们相互对比一下，选中了最小的“丫”字和一根稍短些，但弧度颇为明显的留下，其他则与那些弄下来的树叶放做一堆。

那人等了一会，又重复问了一回；这一次，不过多久外头就有声音再想起来：

赵云瑰将徐善然协助窦氏管理府中事务的事情大概说了，又说：“除了五妹妹之外，其他姐姐妹妹都没有收到消息……”

邵劲当然没有做声。

赵氏的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抖了好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气，拍着女儿的肩膀说：“好孩子，这件事……这件事你先别管，管家又累又烦呢，你如果想要试试，你那院子，娘亲的院子都可以……”

“劲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徐善巧经过刚才一吓也有些不敢说话，丫头上来扶她了，她也没挣扎，起来跟着她们走出去。自己姑姑姑父的女儿都走了，赵云瑰当然更不可能留下来，早早行了礼就回避出去。

这大概三五根的枝桠有长有短，最长的比小臂还长上一些，上面还有分叉与叶片，本身则带着轻微的弧度；而最短的不过巴掌长，但中段有分叉，是“丫”字型的模样。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赵氏与徐含章两人。

而闭合的门板之后，跑进来的邵劲站在门后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听那些人已经再次开始聊天，不可能会跟着进来之后，才抖一抖手，将藏在袖子中的几根榆树枝桠抖到了掌心之中。

昏黄的灯火在罩子里摇曳，赵氏拎着帕子，脸上保持着笑容，但笑容却总有些僵硬：“老爷……要不要先坐下？”

“不是这个，娘！”徐善巧真的说不出的伤心，“以前是现在也是，为什么我总比不上徐善然？我和她都排善字辈，徐善然还比我小呢！结果家里大家都喊她善姐儿，难道我的名字里就没有一个善字了吗？再有这次，丹霞丹晨两位姐姐没有，我没有，丹青也没有，就她徐善然——”

一连三声的爆响的同时，邵劲立刻用力踹翻自己身旁的小香几，借着香几上瓷瓶砸碎的声音来掩盖弹弓射中目标的声音，跟着他又蹿到门旁，在门后听着外头的声音，好一会儿，也只听见有人喊了声：

“你若事事都要跟你五妹妹比，怎么不干脆去四弟四弟妹那里，当了他们的第三个女儿？”中年男性的声音忽地插入徐善巧的话间。

“嘭嘭嘭！”

屋中众人齐齐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徐含章目中含怒，大步自外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