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雨泊湘妃渡
毋望点头道,“辛苦妈妈了,我这里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真真过意不去。”说着递了眼色给六儿,六儿忙拿了一吊钱来放在周婆子手里,毋望又道,“这是我的一点意思,妈妈不要嫌少才好。”
毋望勾勾嘴角,便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周婆子惶恐地要推辞,直道,“姑娘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我们都在背地里夸姑娘的好呢,不拿架子,人又和气,也不像旁的小姐那样一时一刻离不得人,平时没什么事只管叫我们歇着,我们都直给姑娘念阿弥陀佛呢,怎么好拿姑娘的钱!”
六儿给她搭了条大巾子道,“想是累了,先叫她睡吧,饭过会子再吃不迟。”
毋望笑道,“妈妈快拿着吧,我离了家那么久,好些东西都忘了,以后少不得要妈妈给我指点,若您老不肯收,那真是打我的脸了。”
六儿愣了愣,笑道,“人都说梦是反的,姑娘定是太过挂念裴公子才会做这样的梦,他那样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如何会死呢。”
毋望起身倒了茶,坐在桌边顺了顺气道,“我梦见裴公子死了,还梦到我母亲。”
他说过生死难测的,莫非此时有危难,抑或真的死了?毋望只顾胡思乱想,头也钝痛起来,六儿见她按揉太阳穴,便道,“可是头疼吗?睡得时候太长了,过会子都要吃晚饭了。”
六儿给她净了脸问道,“是什么梦?”
这时周婆子隔着门问道,“六儿姑娘,咱们姑娘可曾醒了?”
后头的话也无心再听,径直由小二领着上了二层的上房,换了衣裳歪在榻上,心中叹道,果然还是陆地上舒服啊!过了会儿渐渐有些犯困,隐隐听丫鬟道,“姑娘睡了吗?”
毋望慢慢坐起来,胸口还闷闷地痛,摸摸脸,湿津津的出了一层薄汗,便哑着嗓子道,“我做了个梦。”
六儿回道,“醒了,妈妈进来吧。”
这时六儿在她旁边道,“总算醒了,姑娘可是魇着了?又是哭又是喊的。”
周婆子推门进来笑道,“三老爷遇到了旧识,叫姑娘晚饭时候下去见客,说是以往姑老爷的同年,姑娘也认得的,他家太太听说姑娘也在,非要见一见。姑娘才醒,想是还懵着,先坐一会子,等时候差不多了我再叫她们来给姑娘收拾。”
迷迷糊糊走进一片林子,林中浓雾弥漫,四周空无一人,却似乎能听见马蹄声与刀剑知声,心下正疑,雾霭深处走来一人,穿着五福捧寿的大襟袍,背着手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她眯眼细看,来人正是裴臻!她一喜,心里有千言万语要同他说,待要上前,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眉心,血便从那箭羽处汩汩地往外涌,她顿觉心痛难当,失声大叫起来,脑中只念着:他竟连一句话都未与我说!伸手想去拉他,人却像落下万丈深渊一般,恍惚了一阵子,再想去寻他,看见母亲站在湖边,面目狰狞地对她喝道,“孽障,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她吓了一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