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杀猪

任弘听大鸿胪讲了一下午作为列侯的义务，自是知晓，三年一次的朝觐，就是朝廷杀猪的好日子。

跟在后面的夏丁卯道：“穗早就拾过了，现在地里一粒谷子都没有，应该是在拾野菜吧。”

王奉光十分无奈：“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正旦了，元凤六年，这是县官继位的第十二年，按照三年一朝的规矩，又轮到诸侯王、列侯、关内侯荐璧朝觐了。”

任弘颔首，虽然秋收已过，宿麦也已经种下，但想要填饱一家人肚子，农民是一刻不能闲下来的。按照大汉的风俗，九月要收枳实、治场圃、修窦窑，同时制作葵菹、干葵，让寒冷的冬天有点下饭的东西。

“还不是为了凑钱买那要命的白鹿皮币。”

王奉光伸出四个手指，只感觉到了肉疼，不由抱怨道：

其实任弘买下这片地，除了想把这当成草棉等异域作物的培育基地外，也打算建作坊治产业，倒不是为了个人的富裕，而是为了更大的理想。

“四十万！”

王奉光这种人一点不可怜，这些抱怨，不过是为他们沉浸在走马斗鸡中，因而错过大时代浪潮的呻吟。

这皮币不允许自制，只能跟朝廷买，那么一张一尺见方的小小白鹿皮币多少钱呢？

这些农妇，此刻正弯着腰在田中、垄上搜寻野葵卷耳，即便是富称天下的关中，因种种原因失去了土地的闾左农奴也是十分凄惨的，得一半粮食一半野菜才能果腹。

任弘看中的就是这田已在一家名下传了好几代，而不是近期才兼并而来，省去许多麻烦，也好奇问道：“王兄为何要急着卖田？”

而若遇上灾年，他们就会变成离开土地的流民。关东的人地问题，比关西只重不轻。

任弘虽然不喜欢关东儒生，但那些原本出身贫寒，却咬着牙皓首穷经，靠文化改变命运的儒士，也比躺在祖先封邑上混吃等死的贵族强。没落的列侯极少出现复兴，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汉朝这种皮币酎金杀猪制度，任弘举双手赞成。

他以恢复古代礼制为幌子，用上林苑里特产的白鹿皮方尺，缘以绩，制作了白鹿皮币。诸侯、列侯、关内侯不是每三年一次大朝觐么？都要捧着玉璧入庙，汉武帝遂立了新规矩：“玉璧要以白鹿皮币包裹，然后得行。”

他这时候又看到远方的白鹿原上，有几个的陋衣女子正带着孩子，在早就打过谷子的地里弯腰搜寻着什么。

当年汉武帝对匈奴开战，国用不足，除了让桑弘羊行盐铁专营、算缗、告缗外，养了百多年的列侯当然也免不了挨刀，谁让当时一百多个列侯全事不关己，莫求从军击胡越，于是正为钱发愁的汉武帝便来了一招狠的。

“夏翁，她们是在拾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