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你到达之前……
在果味蜡烛与没药熏香的簇拥下,普奇将唱针搁上黑胶唱机,庄重肃穆的管风琴音乐奏响,他用意大利语混拉丁语对迪亚波罗念起《圣经》。
仿若遭遇驱魔仪式的恶魔碰到圣水,迪亚波罗大受刺激,喉咙里迸发出一连串污言秽语与恶毒咒骂,不再如之前那般没有目标地对着空气中的假想敌挥拳,而是笔直朝着他混乱思绪与颠倒视野中出现的一袭神袍冲去。
普奇不还手,只闪躲,语速不变地念诵早已滚瓜烂熟的经文。
迪亚波罗尖叫起来,试图从音量上盖过那令他焦躁不安诵读声,同时展现出一个神智正常的人绝不可能做出的狂态——一会儿撞上墙壁,一会儿磕上桌角,一会儿用指尖在实木地板上拼命刨挖,仿佛要从地板下寻出什么,不知疼痛的把自己伤得浑身青紫,十指渗血……之后,比往常更快的,他因精神力耗尽而昏厥。
醒来,迪亚波罗不发疯了,眼神呆滞地抱住自己蜷缩进墙角。
“天堂……”他没问下去,既然普奇也来了这里,想必失败了……
普奇很疲倦地摆了下手:“容我稍后再说。”
然后他们相顾无言,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试图仅凭眼神交流找回曾经的默契。
老友久别重逢,很感人的画面……前提是没有迪亚波罗在一旁发疯破坏氛围。
话题最终还是转到该怎么让这个神经病恢复正常。
“他把疯子治成傻子了?”
“也好,起码傻子不吵。”
普奇走向蜷成一团的人影,对方似无察觉,了无生机的绿眼睛空洞地盯着地板,没有血色的唇瓣轻轻开合。
“既然这里有七层,那么被传过来的七位应该都有某种意义或作用。”
“要不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早把他宰了。”
“既然他来了,那么跟他相应的第五层应该可以开启对吧?”普奇看似在用手撑着头,实则是在捂住冲迪亚波罗那边的耳朵,他也是意大利裔,能听懂迪亚波罗在吼些什么。上帝啊,怎么会有人能说出如此多粗鄙之语……“我们去他房间找找,也许有抗精神疾病的药物。”
药没找到,在五层发现一间简陋的小卧室,因与其它现代豪华前卫装修风格的房间不同而引人注目。走进去,类似教会修士的朴素房间,桌上的相框里,粉色短发的小男孩神情腼腆,身旁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神父。
“在教会长大么……”普奇沉吟片刻:“我试试,但不一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