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第74节
大半夜不睡,在木叶摇落的庭院里练刀的,岂不正是谢明裳?
刀势倒不快,一招一式缓慢地演练。她似乎对招式记得并不很熟练,中途时不时地要停下想一想。
想好了,再挥一刀。这一刀却又动如脱兔,迅疾刀光如雪白瀑布,在夜色里骤然亮起,映照在眼帘中久久不退。
也不知她练了多久,瞧着喘息急促,握刀的手腕也微微颤抖,人已力竭的模样。
寒酥和月桂两人早被惊起,在旁边低声相劝,谢明裳不肯停手。
歇片刻,等手腕不抖了,又挥出一刀。
夜色里再度骤然亮起半扇雪亮如飞瀑的刀光。
院门里人反反复复地演练刀法,院门外的人隔着小窗安静看着。
直到一套刀法慢腾腾地练完,月桂迎上前抱走了刀,寒酥搀扶着力竭的谢明裳往屋里走,夜色下传来门轴轻响。
萧挽风推门进院。
他接过弯刀,打发走两名女使,握着谢明裳的手继续往内室里走去。
“往日喊你起来练刀你都不愿,今夜怎么想的,练那么久?”
交握的手指传来时不时的一阵细微颤抖,指腹掌心被刀柄磨得通红发热,也不知破皮没有,他把柔韧纤长的手指攥在手里。
谢明裳今夜练了整个时辰的刀,身上热汗淋漓,手足俱酸软。
坐在内室的铜镜面前,打量自己剧烈活动后气血充盈泛红的脸,她忽地笑了笑,说:“痛快。”
“殿下,我有点明白你见血的心情了。练刀累得慌,但推刀横斩时,周围三尺之内枝叶乱飞,草木横折纷纷而下,而我执刀在手,稳稳立在地上,当真痛快。”
正在取茶盅倒水的萧挽风耳听着,把温水递来桌边,人站在铜镜面前,趁谢明裳咕噜噜喝水的当儿,视线落在她水润光泽的唇上。
“觉得痛快,所以,大夜晚一遍遍地练刀,练到脱力也不停?”
谢明裳今夜实在痛快,笑着点头,又摇摇头。
痛快的其实不只是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