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寡嫂她不当了 第149节
两人按照流程,先是将尤伶被杀当晚各自的行踪又重复一遍,接着便等待问询。
严煜端坐其上,一拍惊堂木,先向孙妈妈问来,“嫌犯孙氏,你说你那晚时在暖春阁打烊之后来到东郊别院,并且在门口正好撞见离开的莫氏。而根据你阁中其他人所言,当晚暖春阁丑时打烊,你从暖春阁步行至东郊别院至多两盏茶时间,所以你在别院门口撞见莫氏的时间理应在丑时二刻前后,你可认?”
孙妈妈没什么精神头,耷拉着肩膀歪着头,虚弱道,“回大人,我那晚喝得烂醉,真记不清了……但我确实是打烊之后才出来的,为掩人耳目既没有叫人备马车,这么晚了也找不到轿夫,就只能摸黑走过去……就算不是丑时二刻,也只会更晚,不会更早。”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少年郎目光一转,落在同样郁郁寡欢的莫氏身上,“嫌犯莫氏,你可都听清了?”
入夏回暖的日子,太阳也亲和近人。季窈看严煜眼皮掐架,似是昨夜没有睡饱,忍不住伸手抚上他面上黑眼圈。
“又熬夜看卷宗了?”
她温凉掌心贴在自己面上冰冰凉凉,舒服得很。严煜顺势捧住她的手,不断在她掌心轻蹭,“近日龙都城附近春旱灾情加剧,我这几日白天在田间走访,只能晚上回衙门查看卷宗,少不了还要操心提防着村户农民求雨祭祀。一天不下雨,我一日睡不安生。”
民以食为天。庄稼地里死秧苗,便是从最根本处让老百姓悬心吊胆。季窈将他手略按住,柔声道,“那你今日就先休息,莫氏和孙妈妈明日再审也是一样。”
看着她关心自己,严煜笑着摇头,“不一样。莫氏的儿子前日斩首,人头已经落了地。短短两日光景,她在牢里已经两次寻死未遂,被狱卒发现及时,救了下来。若再不审,难保她下一次寻死是什么时候。”
老妪眼神呆滞,一点求生的欲望也无。她沉默一阵不搭话,发现严煜竟然也愿意就这样等着。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好点点头,应了声“是”。
“那你还不认罪?”严煜再次拍响惊堂木,声调提高,“之前你说自己离开东郊别院去追周通判的时辰约莫在子时一刻,可如今孙妈妈口供却说丑时二刻之后才在别院门口撞见你正好离开,这中间相差整整一个时辰,你还说自己没有说谎?分明就是你在周通判离开后去到尤伶卧房将她捅死又毁容,然后才在丑时之后离开,你就是杀人凶手!”
莫氏如今一心求死,根本不在乎严煜到底要如何治她的罪,面对她与孙妈妈证词上有明显出入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跪在堂前,头也不抬。
“是我做的,求大人赐死。”
听她认罪,堂前所有参与此案的官差衙役,包括同跪着的孙妈妈都松一口气,以为可以就此结案。
听着也着实是个可怜的娘亲,“就不能晚几日再砍她儿子的头吗?”
少年郎双眸平静,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窈儿看着那莫氏伤心欲绝,动了恻隐之心,殊不知被她儿子失手烧死一家四口,痛失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儿的老人又何尝不是声声泣诉、夜不能寐,直等到杀人凶手人头落地的那一刻,给枉死之人一个交代才能安眠。我若因为查莫氏一案延缓斩首,一样会有人因此伤心。国律法规有时就是如此,看似无情,实则处处都在替百姓考虑。”
季窈头一次从这样的角度去看待命案,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消化,似懂非懂点头,心里对严煜的崇拜又更深一重。
两人到了衙门,她还若往常一样换上仵作的衣服站在一边,与其他衙役一起站在堂上,等待官差将莫氏和孙妈妈带到堂前。
孙妈妈平日里养尊处优,在牢里待上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脸上厚重脂粉褪去整个人看着衰老不少;莫氏两次寻死未果,额头上缠满白布上面隐隐渗血,跪在地上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