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过,十八姐因为摆脱不了对梅枝和一帮俏姑娘恶梦般的妒嫉,也做得太过分了,临死前那阵子,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姑娘们谁的客多她生气,谁的客少赚不到钱,她也生气。搞得下面的姑娘不知该咋着好,都背地里跑到玉骨儿面前哭诉,一个个对十八姐恨之入骨。
梅枝常受十八姐的欺辱,实在受不了了,想到了逃。一天早上,收拾好衣装正要溜下船,被护船的打手郑老大发现了。郑老大扭住梅枝去见十八姐。十八姐气了,和郑老大一起毒打梅枝。梅枝被打急了眼,抱住十八姐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十八姐发了疯,竟把梅枝捆起来,将梅枝下身一块块皮肉血淋淋地撕扯下来,撕扯得梅枝没人腔地叫。姑娘们都求玉骨儿去给梅枝讲情。
玉骨儿去了,见梅枝的下身和大腿上血肉模糊,样子很惨,便对十八姐说:“……姐姐,你打她哪儿不好?偏撕她这里!日后让人家咋做生意?!”
十八姐说:“老娘再不让她做生意了,就让她去死!”
玉骨儿说:“姑娘们都死了,谁给咱赚钱呀?”
玉骨儿又说:“姐姐,咱得记着,咱是做生意,姑娘们是为咱们赚钱,咱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
说这话时,玉骨儿还是真心想劝十八姐的——花船上的进项有她一成半的份子,她可不愿十八姐这么乱来,冷了姑娘们的心,也坏了花船的生意。
当着玉骨儿的面,十八姐无话可说,心里也后悔过,可一转身,十八姐仍不承认自己做为一个卖淫的女人已丧失了自我出卖的价值。仍幻想着用脂粉和娇喘长久欺骗桥头镇的男人们,把一个婊子年年说十八的谎言永远衍演下去……
在生命的末路上,十八姐时常陷在一种悲喜交加的情绪里。
每日夜晚,看到一封封银子和一叠叠银票、工票时,十八姐心里就会十分满足,觉得自己是个很成功的女人。瞅着自己糜烂的下身,她常常想,这每个女人身上都有的东西就是她起家的根本了。她充分地利用了它,也迫使手下的姑娘们充分利用它,就获得了非同凡响的成功。因而她这东西与其说是让男人们日弄坏的,倒不如说是生生让银子给撑坏的。于是便感叹不已,因为有了煤窑和挖煤的男人,这世界变得多好呀!男人从窑里把一封封银子挖出来,又一封封送到她的花船上,让她大发其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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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财。然而,她终究失落了做为一个女人的价值,这便生出了深刻的悲哀。女人是为男人而存在的,对女人来说男人不再要她,她生命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当然,真像花船开张之初一夜被那么多男人日弄也不是好事,可总比没有男人来日弄要好。她宁愿被男人日死在床上,也不愿被男人们这么冷落。挖煤的男人应该死在窑下,卖身的女人就该死在男人身下哩。
一多半是为了银钱而忘命的精神,十八姐才拖着糜烂的下身背地里悄悄地接着窑上的粗客。点着线香接粗客时,十八姐总会想到当年和玉骨儿头夜开张的情形,耳旁就响起玉骨儿无知的叫声:“姐姐,我不行了,要……要叫人日死了……”
玉骨儿没让男人们日死,她也没让男人们日死,现如今她成了大妈妈,玉骨儿成了二妈妈。她造就了自己,也造就了玉骨儿。玉骨儿眼下可比她强,一边和她一起赚着银子,一边在大花船上接着客,和肖太平打得火热。她心里虽说有气,却又不好像对付梅枝那样对付玉骨儿,只能时不时地和玉骨儿提提当年,让玉骨儿记住她的那份好处。
对十八姐提到的好处,玉骨儿嘴上应着,心里却颇为不屑。但对十八姐的“敬业”精神,玉骨儿嗣后倒有高度的评价。玉骨儿做了大妈妈后,每每夸罢自己被肖大爷日弄过的腚,就会赞夸到十八姐糜烂的下身,要手下的姑娘们别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