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才匆匆走几步,他忽觉一阵头昏目眩,呼吸困难,四肢发软便不支倒地。
闭上眼之前,微眯的视线抬望天空最后一抹阳光。
他渴望着她能站在他面前,再次照亮他。
再次张开眼,他只觉意识涣散,浑身极度不舒服。
用力瞠开沉重的眼皮,他望着熟悉的天花板,确定自己人在医院。
她一个人留守办公室,盯着他的办公桌发怔,却在他进办公室后,一再回避和他四目相交;开朗爱笑、叨叨絮絮的她,话变少了,眼神偶尔黯然,感觉似有什么心事秘密。
似乎她吃食习惯也有所改变,记得有一回她推拒同事替她买的珍奶和咸酥鸡,甚至过去一群人开心分享的下午茶零食,她全没取用,只笑说在减肥,而他想起那时的她,似稍微丰腴些。
他一直以为那段时间只全然投入工作,连新交的女友都没心思理会,何以现在回想起,他竟对她有许多细微观察?而那时的他完全没想主动探问她状况,学她保持距离,就为等她先靠近热络,等着她恢复过往待他的亲切态度。
如果,那揣想成真,便能解释她所以疏远他,所以急着离开,甚至在离开后就与他失联的缘由。
原本只是一丝荒谬臆度,他愈细想愈觉得可能性极高,再回想那不久前看到的孩子,与他儿时样貌颇相似,更令他一颗心激动狂跳。
而他身体如铁块般,沉重得动不了。
好不容易勉强动了下指尖,稍微集中意识,他才惊诧自己口鼻插着管子,喉咙因管子侵入难受不已,他试图蠕动干涩的唇瓣,却完全无法发声。
他略侧头,视线望见在病床旁神色哀伤的父母。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所见的孩子该不会就是他的?!
猛地,他心口重重一跳。
明知这想法很不应该,很可能害她被丈夫严重误解,害她幸福的家庭起波澜,但疑虑一生,他必须做确认。
他已没多少时间,更不愿带着困惑或亏欠的心离世。
原要进高铁站搭高铁回台北,谭劲转而又走往马路边欲拦计程车,准备再度前往叶佳欣工作的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