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声铃

青儿，我不是说过了，只要孩子就好，你把那个魔女带过来做什么？祖母似乎很讨厌娘亲，每逢佳节，家人相聚，都刻意地不去看母亲。只是母亲，也不曾看她一眼，她们俩，简直就是天敌。

孩儿认为父亲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高堂大院，本不应该出现我们这样的母女。我站在门外痴痴地想。

我叫木神，你叫什么？有人大声地跟我说话。一个从没见过的男孩子，白头发，却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我转过身与他对视了一眼，忽然急急地跑出了大院。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男孩子支着腰，大喊。

001

知道吗？有一种铃是永远发不出声音来的。这个道理，我八岁那年，就已经很明白。我就是那样一只铃。

十二岁那年，我牵着母亲的裙角，来到了一座陌生得令人害怕的大宅，大宅的主人很温柔地接待了我们，并亲热的叫我，瑛儿。从此，我们便名正言顺地住进了这座大宅最为华丽的[庭院，引蝶居。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这间庭院的主人，人们都叫我瑛小姐，万俟家唯一的传人。

可是，有件事，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包括那个叫做“爹”的中年男子。

我觉得瑛儿这孩子不太爱说话。爹有些小心地说。

我停住了，不知要如何告诉他。只是突然觉得很伤心，好像心都快裂开了。

我能找你玩吗？木神的表情很认真。

我猛然地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展颜一笑。木神在那一瞬间好像呆住了，随后我听到了祖母的叫骂，小鬼，还不去干活，想死在万俟家的剑下吗？

002

万俟家并不是最擅长用剑的那种家族，因为血脉太弱，每一代传人的身子骨都虚得厉害，我也一样。整个春天，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唯一的乐趣，只是木神每天天未亮就跑来偷偷跟我练剑，我的快乐，也仅仅停留到天明。

是啊，那孩子不喜欢跟人接触，因为血液里有我的魔性吧。母亲看也没看父亲一眼。

不，我不是不爱说话，也不是不想与人接触，只是，我天生就是一个哑巴。我怔怔地看着母亲冷漠的脸，猜不出母亲与父亲之间是一种什么的羁绊。

其实没有想到生命里会出现父亲这个词的，但是却出现了，换来的，是母亲的冷漠与幽怨。记得母亲带我来万俟家之前，曾经说过，孩子，情为天祸，离得越远越幸福，不会说话，也好。我突然心头一酸，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不然，为什么那样悲悯呢？

万俟家的下人都很怕我们，准确来说，是害怕母亲冷漠的表情，与我一言不发的个性。我没有朋友，只有一位教书先生战战兢兢地陪着我，教我一些简单的识字。我总是沉静地听他讲授枯燥的书卷，从来不露出一点感情。教书先生只是连连叹息，根本不知道我听没听进去。

万俟家的最高统治者是父亲的娘亲，我不知道应该称呼她为什么，只知道她眉宇间的那投杀气，让我立即就觉得她不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