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兄弟多次逃过死劫,申家心有不甘,索性将目标转向冉家,策划这场灭门血案,算是一个警告,意欲迫使严家退出盐业。
当严释策接获冉家遇害的消息,急如星火赶往冉家时,已晚了一步。
严家世代以贩售食盐为营生,依朝廷所发布的边疆军需公告,提供粮草、铁器、布匹或其他物品以换取盐引,再到盐场领取食盐贩售,从中获利。
冉家则为书香门第,冉父曾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后因健康欠佳辞官返乡,闲暇之余抚琴作诗,自娱娱人。
严、冉两家夫人未出阁前是闺中密友,出嫁之后仍频繁鱼雁往返,维持情谊,后来在严释策十岁、冉芷凌四岁那年为两人订下婚约,待两人长大成人后共结连理。
可惜好景不常,严氏夫妇来不及看到两人结为夫妻,先后因病撒手人寰,将庞大家业丢给初出茅庐的长子严释策掌理。
当时严释策不过二十郎当,便须面对同样在山西,与严家旗鼓相当,却一直虎视眈眈意欲并吞严家产业的盐商——申家。
彩霞满天。
从严府小巧精致以鹅卵石铺设小径的别院放眼望去,右侧倚墙之处种植几株未到花期的茉莉与桂花,茉莉与桂花之前另有依偎山石而生的白色荼蘼,灿烂绽放,香气飘散。
左侧白色墙边则种植一排篛竹,竹梢枝叶探出墙头,迎风摇曳。
院中摆置了一座古朴的圆石桌与两张石椅。
时间来到被橘红光彩照映的静谧别院,似乎止住了步伐,不再快速溜走。
他与弟弟严释文面对强劲的申家,一路步步为营、披荆斩棘,方不致落入申家设下的陷阱与困境,好不容易巩固住家业,而时间已经过了六年。
幸好冉氏夫妻体谅他的难处,从未催促履行婚约,直到他不再忙得焦头烂额时,徵得冉氏夫妻同意,双方约定在年底前选蚌黄道吉日迎娶冉芷凌过门。
“芷凌,对不起,是我害惨了你。”严释策低哑的声音饱含痛苦。
行事卑劣的申家本以为可以尽捧解盐这块大饼,但在双方几番交手后,终于发现严释策外表白净斯文,看似无害的书生,事实上行事果断,并非扶不起的阿斗。
接连几次商场失利,输给年轻的严释策,申家咽不下这口气,多次派人破坏严家在边关种植粮草的农田,连旗下经营的铁铺、布庄也无一幸免,更甚者还派人刺杀严家兄弟俩。
别院卧房门扉紧闭,不教春末仍属寒冽的冷风灌入。
摆设精致典雅的房内床边,坐着英挺俊朗、高大伟岸的严释策,他眉头深锁,忧心忡忡望着缠绵病榻个把月的未婚妻。
“不走开全都走开。”始终陷入可怕恶梦的人儿,秀眉紧蹙,眼角淌下惊恐的泪珠,破碎着声,荏弱摇着头,不住呓语。
听着她如冰晶破碎般的嗓音,修长的指尖抚去晶莹的泪珠,痛拧了心,低哑着声,呼唤犹独自徘徊在恐怖梦中的人儿。“芷凌,一切都过去了,现下你是平安无事的,快点自梦魇中醒来好吗?”
床上的冉芷凌看起来是如此娇小脆弱,彷佛稍微一用力,她就会在指尖下碎成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