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幽冥殊途
这一次,施心痕没有应战,他抛舍他的傲气,放弃他的尊严,像惊鸿一样飞掠于夜暗之中,甚且留下他的一柄短剑在任霜白的腿肌之间。
漫天的枯叶飘零、断枝齐舞,任霜白刀走风云,又嗒然归鞘,人,亦缓缓的,沉重的半跪下来
冷清的月光含着悲戚,子夜的空气里有着寒瑟,钟去寻挺立不倒,双目怒睁,身上的血仍还点点下滴,血仍温热,而钟若絮已晕倒在乃兄的脚下。
孤伶伶的一座土坟,坟前竖立着一块木刻墓碑,很简陋,新翻的泥土还泛着湿气,也流露着恁般无可言喻的凄凉与哀伤。
坟就筑在茅屋的前面。
背脊上的创伤,好像是伤在别人的身躯,施心痕面孔毫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钟去寻的狼牙棒劈落,他突然塌肩弓腰,欺身贴近,光景便变得非常怪异了,两个人竟似拥抱在一起。
钟去寻的狼牙棒失去准头,一击未中,身子已和施心痕贴上,他狂吼一声,狼牙棒再度提抡,却在半悬空的位胃骤而停滞,他随即全身抽搐,脸容僵硬,嘴巴也大大的张了开来。
正待从地下爬起的钟若絮,惊见兄长的神情,已心知不妙,一股无形的怖栗感汹涌袭来,使她难以控制的失声泣叫:
“哥,哥啊”钟去寻两只眼珠凸出眼眶,脸上的肌肉痉挛不停“咔唧”声响,他丢弃手上的狼牙棒,双臂猛圈,死力搂住施心痕,拼命勒向自己怀中。
任霜白踉跄抢前几步,喘息着急问:
全身缟素的钟若絮跪在坟前默默饮泣,无香无纸无祭品的吊拜固然寒伧,更萧瑟的却是那一种空茫失落的心怀,天地悠悠,何去何从?
任霜白站在旁边,脸色苍白,微带憔悴,一夜之间,胡渣子青虚虚的丛生颊颔,宛如老了好几年,人看上去像是越发单薄了。
仰起泪痕斑斑的面庞,钟若絮抽噎着道:
“霜白哥我哥临去之前,真的一句话也没留?”
任霜白哑着声道:
“怎么回事?钟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令兄是否正和施心痕纠缠在一起?”
一声清脆的骨骼裂绽声传来,施心痕闷哼着猝向下滑又奋挣脱出,在他脱出钟去寻臂弯的同时,他右腕底的短剑正齐柄从钟去寻的胸瞠拔回。
钟去寻蓦地剧烈晃动,嘴唇翕合,可是,自他口中流出的仅有鲜血,并无一言半语。
目睹此情,钟若絮心恸几绝:
“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任霜白长啸出声,似极狼嗥“断肠红”跟着他的身影分幻异化为重重魅形,看去如同索命迫魂的厉鬼,刀光泛起血彩,由四面八方狂卷施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