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感深莽汉硬作媒依巧计崇楼狂
雪瓶脸上虽未变色,心中却很紧张,要听他向下怎样说。
萧千总笑着说:“其实是瞎乱了一阵,一点事儿也没出,一根贼毛儿也没有,这是我听衙门里的一个小差官跟我说的。鹰眼高朋跟方天戟今天都没提这事,大概他们也是怕泄气,怕人说他们被贼给吓破了胆子啦!”
雪瓶摇头说:“我们也没得工夫多说话,我只叫他想法子找韩铁芳。韩铁芳此刻必定还在新疆没走,他也许会派人把他找回来,我的意思是叫他到沙漠里去做灵,并把他的外甥收下,栽培他走向正路,免得韩铁芳这样东飘西泊,又没有钱。”她说了这话,不觉得自己是说了谎,也不觉是对于韩铁芳过份的关心。
绣香听了,倒点了点头,接著又难过得要掉眼泪,说:“幼霞走了,我倒是放心,这次由红叶谷她保护我们到这里来,我也没想到那孩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很精明,很能干。可是,她去找谁呢?她找了人来;到这里有甚么事呢?”
雪瓶却说:“不用管她!”
绣香猜著是她们两人犯了小脾气,把幼霞给气走了,但雪瓶不肯这样承认,遂也就不甚疑惑,反倒信了她真是跟玉钦差见了面了,心中又有点欢喜。
雪瓶下了炕,穿上了衣裳,收拾好了炕上的被褥,叫店伙给打来了洗脸水,她就净面,梳辫子,想着这个时候,幼霞一定正在路上,骑著马也许快要走进天山了,心中倒对她恨是钦佩。午饭后,外面听不见其么消息,她倒觉得奇怪,心里很是不安,使到院中去,见旁人出入作事,也都不大看她,脸上也没有甚么异样。
雪瓶听了,不禁一惊,扭头看了看,见身旁的被褥虚堆著,却没有了幼霞,并且还缺少了两只包裹和幼霞的宝剑。雪瓶稍微怔了一怔,但一想,就猜出来了,带著点气儿地说:“咱们不用管她,她一定是回尉犁城去啦!”
绣香坐在她的身旁低著声儿说:“可也是,我想玉钦差既是不认识咱们,咱们也就不如走吧!在这儿我怕早晚要出事,昨儿晚晌我又跟你姨夫怄了半夜的气,今儿我也起来的晚一点,我以为你们还在这屋睡著,刚才店里的伙计进屋给我去送饭,才告诉我幼霞一清早就骑著马走啦,她要是真回尉犁城,这时可已经走出四五十里地啦,这也难追了!”
雪瓶摇头说:“姨娘您放心,她不会出甚么舛错。我还敢断定,不到一个月,她一定还会到这儿来,她是找人去啦!”
绣香惊疑地问说:“她干甚么要回尉犁去找人呀?找谁呢?再说,你在这儿再住几天也就行啦,何必还要再住一个月呢?”
雪瓶说:“管她去找谁!不过,就是您想走,我也不走,我还要在这儿等等,看罗小虎被判甚么罪名,看玉钦差!”
她心说:奇怪,难道昨夜我在官花园,幼霞在抚台衙门,都白开了一场?方天战、仙人剑,甚么鹰眼高朋那些人,全都不管事情了?她在这小院里徘徊著,靠著窗台站了一会,又跟绣香隔著窗户问答几句闲话。
萧千总却在屋里叫著说:“姑娘!姑娘!你请进来,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著办。”
雪瓶便走进那屋里,见绣香是在里间,萧千总却在外屋,换琵琶上的丝弦,脸色不但不惊慌,反倒直著牙笑。
雪瓶更有些莫名其妙,就问说:“萧姨夫今儿没到酒馆里去吗?”
萧千总说:“我刚从那儿回来,现在还得去,因为我这琵琶在迪化是出了名啦,我会的那几个小调儿,弹起来,没有一个人听著不入耳的。现在方天戟秦杰、鹰眼高朋,他们全都在酒馆里,请我回来拿琵琶消遣一段儿给他们听听,他们现在跟我们套近,可是”说到这里,却又直著眼,带著点惊异的样子,悄声说:“昨儿晚上,官花园跟抚台衙门又乱了一阵。”
绣香说:“他是决不会见咱们啦!”
雪瓶说:“他不见咱们可以,我却要看着他”说到这里,不由得也忧烦,就说:“我实告诉你吧!昨儿,我已将韩铁芳是他的亲外甥的话告诉他啦!”
绣香惊讶著说:“你是怎么见著他的!”
雪瓶说:“我偷偷儿进的官花园。”
绣香的脸上变色,更悄声地问:“你把话都跟他说了吗?他没跟你说别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