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在两人中间吹过,吹皱一池清水。
或浅想,是不是只要人心清澈,环境再混浊,都影响不了一个人的格局?是不是即使同流,清者仍然自清?
怕是不能吧!除非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改变……他拿什么东西改变?他只是个目不能见的盲者。
“从小,我就很喜欢读医书,我一面习字,一面研究药理,娘常笑我,是爷爷的魂魄附在我身上。她说,我和爷爷一样,看不得别人随便轻贱生命,尽管爹反对我学医,说当大夫赚不来全家温饱,我还是偷偷央求娘,让我跟着镇上大夫学习医理,反正我们没和爹住一起,两个地方隔得远,他管不了我太多。娘心疼我,舍不得反对……”
“后来呢?”予蓝出口问。
“爷爷在世时,仁济药铺一开店,不论贫富都可以上门求医,城里城外,所有受过爷爷恩惠的人,谈起仁济莫不同声赞颂,只不过……”
“现在的仁济只医银子,不医命。”
往后退两步,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和她有仇有恨,她怎能视他如亲人?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煎熬。
“我很抱歉,对这件事,我只是个瞎子,无能为力。”
爹娘已经死了,他就算有能力,也解不开这个结,她能把帐算在他头上吗?
这一问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她坐到他身侧,倾听他的故事。
“从此,我早上跟着夫子念书,下午到药铺里打杂。有回,有位妇人带个全身长满疹子的孩童来找大夫,大夫不在,药铺里的伙计只好请她先回去,可那孩子在药铺里又哭又闹,全身不舒服。他娘央求我们先开点什么药给他吃吃,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出水痘,就抓了几味药,让妇人回去煎服。当时,我才十岁。”
“后来呢?他的病好了,还是更严重?”
“大夫回来知道这件事,气得把我赶回家,不准我再上他那里去。听说,三日后,妇人拿了一副猪肝到药铺里,说要谢谢我的救命恩。”
这……公不公平?在苏家,她该把他定位于“受害者”,还是“主人”?
她矛盾、挣扎,几次想走近他,为他抹去皱起眉头,却又不敢走近他。
或浅颓丧地坐在树下,无神的眼睛透露着苦痛。
予蓝回想起婆婆告诉过她的话。
恨他……不对,虽然他是苏家人,但他没苏家人的霸道,他自苏家受的委屈不会比她少。这样加减算算,他们是同一国的,应该互相帮助,不该相互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