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正想严厉训斥他一顿时,竹竽上的绣绢又飞走一块;这回是鸳鸯图案的枕中,风一转,竟挂到相思树上了!
她正要去拾,走廊那端来了一个人,手里提着两竹篓的木炭,一双穿着脏布鞋的大脚,直直要往鹅黄缎上的繁花彩蝶踏去。
惜梅一急,不管什么仪态,冲过来推了那人一把,像碰到铜墙铁壁般,她柔嫩的手抽筋折骨的痛。
“搞什么嘛!”那人踉跄一下,很惊险地抢救了木炭。
“你没长眼睛吗?差点踩坏了这块漂亮的帘布!”
惜梅看帐帘完好如初,没一点污秽,便抬头... -->>
宽慧原本就肤白赛雪,端秀中透着灵气。但此刻眼里却盛着疲惫,鹅蛋脸消瘦,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
“你心里还是很难过,对不对?”惜梅轻轻说。
“怎不难过呢?一个方成形的男胎,黄家差一点就有后了。”宽慧说。
“还有下次机会嘛!”惜梅安慰她。
“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这身体又流产又小产的,只怕愈来愈难了。”宽慧说:“想我们朱家阳盛阴衰,大部生男。你母亲和我母亲都是三子一女,怎么我就偏偏生不出个儿子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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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抬头忽视那人。她这才发现,她面对的是昂昂七尺之躯,那人身材硕长,一顶陈旧的便帽,直压他英气十足的浓眉,年轻清俊的五官,有乡下人少见的聪明气质,她几乎看呆了。
“你可具凶呀!”那人扬扬眉,不甘示弱说:“还那么用力推人。帘布是挂的,你明明放在地上,我当是毯子,当然要踩下去啦!”
惜梅没想到他竟敢顶嘴。瞧他一身做粗工的对襟杉及长裤,又提着木炭,想必是哪家的学徒或长工,见到她非但不唯唯诺诺,反而如此大胆无礼!
惜梅一向不是端架子的主人,但他那肆无忌惮的态度,轻浮调戏般的审视,再再令她火冒三丈,她一辈子从未这么被冒犯激怒过。
“你还年轻,会的。现在最重要是把身子养好来。”惜梅说。
“养好我,还不如靠你呢!”宽慧说:“我真希望你快过门,给我婆婆一个白胖的小子,我才安心呢!”
“怎么连你也欺负我了!”惜梅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屋内传来敏贞的哭声,宽慧赶忙进去,只留惜梅在天井中。
一阵风由树梢刷过来,挂在竹竽上的一块帐帘,突然飞起来,惜梅眼见它在空中旋了两下,就落在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