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的是老本,就难免心疼。但实在又舍不得这些花花草草。”王老师走回廊前喝口茶:
“不过我听明雪说,我们现在是盛南集团的一部分,以后资金调动或扩大,都比较方便。”
她在自杀林徘徊哭泣,铁丝网围栏阻隔她,所以她选择了投湖水自尽。
湖水淹没她,最后浮现在脑海的是荣轩已扭曲的脸孔,带我魂引我魄,一命还一命,世世纠葛……
然而她睁开眼睛所见的,不是幽冥黄泉,而是白色的医院和在病床旁不断祈求日照大神的外婆。
一个钓鱼客救了她,她没有死成,却杀了已存在她腹中三个月没有人知道的小生命。
虽生犹死,在酒会上她并没有骗荣轩,那个十七岁的月柔早就死了,死在那一年的夏天。
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千夫所指”滋味了!大家都对她讥笑怒骂,包括荣轩在内!
她像被人剥光衣服,遭到轻蔑无情的审视,一重重羞辱如同尖刀般刺穿她,她恨不得化成一阵烟,由空气中消失。最好能有一辆车撞得她肚破肠流,面目全非,以痛制痛地将一切化为零吧!
她回到小楼,深锁门户,把自己缩在卧室的墙角,抱紧自己,不断颤抖。由白天到黑夜|Qī|shu|ωang|,再到白天,滴水未进,泪已流干。渗出的血迹在脸上向上……有荣轩推的、他母亲打的、树枝刮的、石头磨的……她都不在乎,因为什么都没有比心被撕裂痛!
不知多久,荣轩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叫她开门。
不!她更缩进角落,不能让他找到,她蒙住自己的嘴,挡住一声呜咽,她要缩成一粒尘,藏到亘古的寂静中,让他看不到自己。因为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会让已血淋淋的她碎成一片片。
※※※
隔两天一个有雾的早晨,空气凉凉的,月柔和王老师在山上又挖又种,初开的美丽花朵在风中传送浓郁的香味,只有这满园春色的不断的体力劳动,才能令月柔忘却俗世种种的烦恼。
“唉!这些药草花种不成了。”老师脱下手套说:“白花了几个月心血和那十几万资金,好在当时我没有订更多。”
十几万对她们这起步的花圃,仍是不舍。
“就算是投资实验吧!”月柔安慰她说:“我们还有其他种花,不是很成功吗?”
他试了许久才离去。
终于月柔尝试着到厨房去,长期未动,腿全部麻痹,几乎失去功能,她只能在地上爬着,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好不容易弄到一杯水,才喝一口,就吐个不停,呕了一地胆汁,半昏迷中她想:“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找个很安静很安静的地方……”
清醒后,她一刻也不留地奔逃到日本。
隔着大海,远离那个岛,尖锐的痛苦仍无法散去,它们阴魂不散地刺戮她,啃蚀她,到残尸剩骨仍不放过,这世界待她如此冷酷,冷酷到每一次呼吸都钻心刺骨的疼。
她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