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泸山幽
西门吹雪沿甬道向前走去,尽头果然是间洞室,木门紧闭,门缝里泄出灯光,他迟疑着轻轻推开室门,但见室内凿石成壁,家具粗陋简朴,迎面靠墙一张床上颓然坐着一个少女,正是翠衣女侠秦丽蓉。
秦丽蓉见西门吹雪突兀出现在面前,登时惊呆了。
她坚信自己绝没认错,是他,肯定是他——白衫吹雪,英姿飒爽,江湖道上只有“白衫客”才具这般风采,而他又迥然不同那个虽也穿着自衫却是位巾帼英雄的乔玉影!
她迟迟站了起来,几乎毫未犹豫,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只“嘤咛”一声,便扑进西门吹雪的怀里
在卧虎山庄生变之前,秦丽蓉虽也为西门吹雪离去之后便无声息而忧虑,但她的心并没意识到失去意中人的不幸有多么强烈——她默默的思念超过她情绪的激动;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尤其是黄河渡口的那场劫难之后,她开始逐渐感受到了自己不幸的深度,所有生活的快乐对她来说都消失了,她只能感觉到绝望用利爪撕裂她的胸膛。
邹全保立觉章门穴上一震,登时麻痛钻心,几乎同时,似有无数小虫钻入躯体,乱抓乱噬,又痒又痛,实在难以忍受,身不由己扑倒在地上辗转翻滚,腔上登时变得青紫,宛如恶鬼般的狞净。西门吹雪不再理他,给呆立不动的金乐康解开穴道,笑吟吟道:“这位阁下必不象那呆鸟一般不识趣。小爷早就知道是秦小姐被囚在山洞里,却偏要送个人情给阁下,阁下大概不致令我失望吧。”
金乐康见邹全保痛苦之状,已吓破丁胆,迟迟道:“在下愿听西门大侠吩咐,只是还请西门大侠开恩,给在下的邹大哥解了穴,别让他受罪了”
西门吹雪伸脚在那邹全保腰间一蹴,邹全保痛苦之状立逝,却昏厥过去。他淡淡一笑,道:“阁下小心了,可别在太爷面前耍花活儿,白衫客的脾气可不太好!”“在下不敢。”
金乐康道:“洞里关的是‘扑天雕’的大小姐”
“秦怀德不是已经作了红衣帮礼堂副堂主吗,红衣帮主怎么把他的女儿关在这儿?”
她不远千里入川、旨在寻找自己的父母,好不容易来到泸山、邛海,却非但没见到自己的父母,反被红衣帮主被关在这个山洞里,其用意竟是以她为饵,擒拿自己的意中人。山洞里阴暗,潮湿,她吃不好、睡不好;然而,谈肉体的痛苦有什么用,有哪种仅仅身体上感觉到的痛苦能和她这种心灵上的痛苦相比?
如今,意中人竟来到自己的面前,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礼数、闺训,仿佛只有依偎在他的怀里才可以弥补自己失去的一切;而且,所有的一切不幸将为之消失。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已经融为一体,完全忘却了自己和周围一切事物的存在。她感觉到自己的接触到了他唇边粗硬的胡茬——那上面竟也挂满了温柔——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激动、紧张、幸福、羞怯种种感觉齐涌而至,她的眼睛有些潮湿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于是,那种心荡神迷的时刻自然而然地来到了
“呃哼”身后有人咳嗽,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的。
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呼地分离开来。
“这是帮主的事,在下实在不知。”
“带我进洞!”
无可奈何,金乐康只得乖乖带路。他进洞之后,走出丈余,变得小心翼翼,几乎是每行一步都有尺寸,在左首凸出的一处石壁上轻轻一推,但听一阵“隆隆”声响过,那石壁竟然旋转,现出一座门洞,面前一条数丈甬道,甬道尽头隐隐有点光亮,恍惚是从一个门缝中泻出。
金乐康道:“秦小姐就在那间石室里。”
酉门吹雪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跨上两步。那金乐康忽地后挫一步,扬手在壁上一按,壁上立现一座小门,他正要闪身进去,却听耳边风生,一只大手呼地抓到,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他尚欲挣扎,突觉颈后一阵麻痛,当即昏厥。那座石门亦应势关闭,竟与石壁吻合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