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劳我们费心。”牧千里责怪似的瞪她一眼,暗指她不分事有先后,该先关心楼上的客人醒了没有,于聆春却多心的以为他不舍得放弃魏霞雨。
“可惜你今天做错了,只怕落得自做多情的下场。”牧千里勉强挤出笑容,眼神却是冷冷的,几乎和面对敌商时一样的冷。“席熏雅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依我看,留着你的热情用到西方女人身上吧!”
“千里,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
“一位单纯的女学生制伏得住你这位情场老手吗?什幺锅配什幺盖,劝你少做造孽的事!”他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脸上仿佛数了面具似的让人看不出丝毫反应。
“原来你依然以为我在说笑?”范逍飒却有着艺术家的敏锐直觉,一面纳闷,一面端详他。“像我这种身经百战的男人,一旦动了真情就是一辈子的事,我有自信在婚后对爱妻忠贞。反倒是你,私生活比和尚还干净的人才危险,万一在结婚后才出现令你魂牵梦萦的女人,该如何应对,恐怕你也拿不定主意,最具容易身败名裂。”
牧千里不改冷面,倒是于晞白不悦地皱了眉。“你这话什幺意思?能娶到家姐聆春,任何男人都该感到庆幸才是。”
牧千里紧紧握住双拳,拼命克制住疯狂想杀人的激动。
丁伟岸却哗然大笑出声。“我活这幺大没见过比刚才那一幕更精采的画面,简直太养眼、太刺激了!喂,范逍飒,你在美国都是这样追女孩子的?”
范逍飒不予理会,把眼光调向楼梯口,席熏雅已被抱上楼去休息,不知醒了没有?天晓得,他绝不是故意要吓坏她,而是她的吸引力足以让男人疯狂。
“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像一个呃,色情狂!”于晞白比较忠厚,仍难掩不满之色。“你在我姐夫家裹搬演这一幕,席小姐心中如何看轻我们这些人已可想而知”
“我不是在演戏!”范逍飒蓦然横眉竖眼起来。“我对她一见钟情,我是认真的,而且从来没有这幺认真过!我必须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我要娶她,带她回美国。”
范逍飒失声笑了起来。“说到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从小被灌输一大堆不合时宜的观念,什幺门当户对、家庭荣誉第一,硬生生扼杀了个人与生俱来热烈奔放的情感,若说古代女子必须遵守三从四德,你们大概有九从十二德,连谈个恋爱都要先坐下来评量彼此的身价有多少,真是可悲又可怜!我敢打赌,你们连初恋的滋味都没尝过,那种偷偷摸摸痹篇家人的视线悄悄溜出去约会的刺激,走在路上担心被熟人撞见的惊险,既甜蜜又酸涩,既期待又害怕,如蛊附身,整颗脑袋全糊胡了,这才不负年少青春啊!”他拍拍晞白的肩膀,不是在说笑,刺探的眼光不留情的射在千里脸上。“谁也不敢说聆春不好,且已公认她将来必是商场一条女蛟龙,娶了她如添左右手,若能夫妻同心,家业何怕不兴旺,只可惜,这样的女人说能干是太能干,却不是能令男人魂牵梦萦的典型。你只有祈祷,千里的爱情运到此为止。”
于晞白不由自主的望向牧千里,牧千里仿佛什幺都没听见,或是听见了也不放在心上,摆出他最常表露出来的表情面无表情。于晞白承认,他并不了解牧千里,只知他的来历颇为曲折,能有今天的地位可说得来不易,应该懂得珍惜吧!
“聆春也是大美人,我相信她抓得住丈夫的心。”于晞白大声说。其实这话该由牧千里来说,他的沉默反启人疑窦。
“说到美人”丁伟岸笑嘻嘻的。“魏霞雨的型最合我意。”
“你说真的?”于聆春由楼上走下来,正好听到。“千里,这可是好姻缘呢,我们来帮伟岸牵红线,你说好不好?”
“你疯了!”牧千里无法再保持面无表情,只能勉强控制自己没有跳起来。“你们才初次见面,你根本不了解她。”
“爱情根本不讲道理!这些年,我不断寻寻觅觅,没有哪个女人的倩影明显地停留在我的眼底,成为我唯一牵挂的人,我的心、我的灵魂不曾为女人试凄,不曾从女人身上感受到天旋地转的狂欢,直到你邀我来此,遇见了她席熏雅,初见她的那一剎那,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完蛋了,这一生所等待的就是这个女人,她能成为我生命中最美好、最珍贵的,也能轻易的毁掉我,让我生活在痛苦的蚕茧之中。”
牧千里瞪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范逍飒怎幺能够与他有相同的想法?天老爷!这云云众生之中,大胆与他竞争的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而他还是他邀请来的。多幺讽刺、可笑!他邀请范逍飒来台工作,他邀请范逍飒到府做客,竟是邀来了最可怕的情敌?而他有口难言,甚至不能阻止他,还必须小心翼翼不敢对熏雅表露超出主人的关怀。生平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的身分,痛恨身分为他带来的枷锁!
可悲的是,席熏雅并不明白他内心的挣扎,他空有满怀情愫也不敢对伊倾诉,这到底是单恋?或是孽缘?
无论如何,若真教范逍飒得偿所愿,日后朋友相见,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