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不是,这西厢房一向是冷冷清清的。
“你别怪我直言,小姐,在这里也只有我阿蜂一心向着你。”她实在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没有小大姊供她使唤,更没油水,因此又叹道:“照我说,小姐你嫁得太不值了!”
她从小在花街柳巷中长大,不曾过过一天家常生活,不知平常人过日子竟这般无趣!在妓院的关饮虹可以和她做怀喝酒狎笑,胡天胡地;一朝与他过夫妻生活,他就变成了大老爷,稳重威严,不苟言笑,走出家门则成了关堂主,士尊堡主,千御都局,时常要忙到天黑才回家,回到家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唉,闺怨啊!闺怨!
比起过去千人捧万人讨好的风光,她并不感觉自己有多得宠,关饮虹十天到她房里七、八天,她认为理所当然,因为她美得惊人,别提赵宛晶那木头人休与她相提并论,放眼燕门堡众女眷,谁人能赛过她阮嫦娥?
赵宛晶只会操持家务,哪懂得男人?前些日子,她竟想分派些家事给她做,存心害她弄粗两手是不,她当场便闹将起来。试问,这嫩蕊娇花岂堪风来磨、雨来打?
阿蜂进来帮她点灯,告诉她:“老爷到夫人屋子去了,今晚你一个人用膳。”
阮嫦娥哀怨得更有理了。
“他管生意就够忙了,这些家务事归我管。”
寒碧在一旁敲边鼓:“少爷,你可得替夫人想个好主意,夫人这样高贵的出身,竟要受那种女人的罪吗?”她很了解少爷对夫人的偏心,绝不忍心坐视夫人蒙受半点委屈。
阿诺哼了一声。“妓女?名妓?哼!跟姊姊说话都不配的下贱女人,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姊姊面前,太荒唐了。”端起茶盏品茗,思虑片刻,带着他对贞阳素有的那种亲热而文雅的笑容说:“姊姊的意思,是不是想让那女人失宠,教关夫人重获丈夫的心?”
“你有法子?”
“我要想想,再合计合计。”阿诺拦下茶盅,重拾画笔,算是答应她了。
“阿蜂,你说,我到底嫁得好不好?是不是选择错?”
“小姐,你爱的是燕门堡在北六省的声威,可是,当家的并不是老爷啊!”
“你是说……”
“老爷只是人家的下属,而你又非元配,在这里,绝没有你大声说话的一天,你再也没有神气的日子好过,小姐,你要想清楚才行。”
阮嫦娥的一颗心不由往下沉。“别的不提,光看堡主的小舅子和朋友来访,都住下半个月了,夫人不知几次被邀往黑木楼一道用膳,陪侍堡主夫人和秦姑娘赏花、品茗、下山逛大街,可曾邀请你去一次?韦夫人、总管夫人和他们的闺女,都受过邀请,独独不请你。”
贞阳和寒碧互视一眼,偷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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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初露,山岚多姿。
阮嫦娥不免想起住过去这正是一天热闹的开始,而在这里,日出而忙、日落而息,一切归于平淡、寂静,尤其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的时候,简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大把大把的光阴不知如何打发,闲得发慌,真想找人吵架。她自问不是天生的贱货,爱过生张熟魏的日子,何况青春有限,“花魁”的声势只会一年一年住下落,所以才想找个可靠的人安稳过一生。这北方六省有两个商场巨鼎,一是“诚记”,一是燕门堡,难得鼎鼎大名的三虎将之一,“景蠡堂”的关饮虹为她着迷,即使作妾也不算辱没“花魁”之名;心想,顶着燕门堡这块招牌,走出去也风光。
等进了门,才知全不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