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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谢太傅呢?同样是达到目的,他的手腕就阴柔了许多。他的一惯思路是:我的目的不是要整人,我就是要办成这件事儿。那怎么使你就范呢?我就让你怎么待着都难受,让你事事不顺,周围的一切都让你控制不了,最后你自己就待不住了,只好把这个位置乖乖地交出来。等这事儿一了,一切都结束,咱们是同僚还是同僚,是朋友还是朋友。所以,不可思议的是,在同桓冲的这一轮较量结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竟是不错的,到后来还携起手来了。这对以后淝水之战的胜利,可是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噢。而且,桓冲在临死前,没给任何人留话,却唯独给谢安写了封信,向他诉说自己心里的难处。
不过这都是后话,而现在,桓冲的处境可是十分艰难啊。
结果,谢安的声望和为人,在这里又一次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大臣们纷纷跟着他一道上表,恭请皇太后再次出来主持大局。王彪之一看叹气,这真是挡不住啊。他也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人了,倒想,算了,琅邪王氏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一个家族不可能世世代代和皇室“共天下”吧,现在是人家的时代啦,就别挡人家的路了。
皇太后训政的实质:
其实褚蒜子的这次训政,一方面,是为国家大局考虑,而另一方面,也是皇室和陈郡谢氏达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这事儿俩人肯定事先就商量好了,才由谢安来率群臣上表的。
对于皇室的好处:想想啊,皇室被欺负成这样儿,它需要有人来保护啊,而对褚蒜子来说,这个保护者的人选,谢安比谁都合适。虽然说上回褚蒜子把谢安推向桓温的屠刀时,早不管什么远亲不远亲的,但这个时候,这个远亲可就有点儿作用了。另外,谢安的为人和胆识,让褚蒜子觉得可以依赖,她希望扶植谢家去对付桓家,但谢安又不会像桓温那样欺负皇上,这难道不是很好吗。当然这也是个赌注,等到谢氏做大以后,会不会欺负皇上,也是难说的事儿。但目前来看,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啊。
对于谢氏的好处:谢安请皇太后训政,他主要是想抑制桓冲,来实现他稳固国家的长远目标。皇上小啊,万事不知,有事儿还得听桓冲这个辅政大臣的意思,桓冲非要怎么样,谢安也拿他没办法。可皇太后就用不着这样儿,桓冲的话,她可以根本不理。并且除了这个外,在同桓氏的对抗当中,谢家也会一步步地壮大起来,这对谢氏家族,也是十分有好处的。
书事、大司马、扬州牧、平北将军、徐二州刺史
桓冲:中军将军、都督扬豫江三州诸军事、扬州刺史
这个任命耐人寻味得很:
“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录尚书事”,这些大权都是能够把持朝政的,一个也没给桓冲。只给了桓冲一个中军将军,当然这中军将军再加个扬州刺史,再加桓家的势力,桓冲照样儿有把持朝政的可能,不过比起桓温,可是差了一大截儿了。这个任命应该是谢安和王彪之商议决定的,这时他们俩是尚书省的长官嘛,瞧瞧这里面的手段:我削了你的权,但却让你啥也说不出。因为论起声望和战绩什么的,桓冲远不能跟桓温比,不加给他这些,也没什么不合理。桓冲就是有意见,也只能自个儿往肚子里咽。(我们的朝廷可比司马昱那时候硬气多啦。)
另外,这个任命里有个十分重要的细节,这就是:桓温的徐兖二州刺史,没有给桓冲。朝廷通过这道诏令,把这两州从桓家手里收回了。这是朝廷从桓家收回的第一个方镇(那时惯例,徐兖两州因为地域近,一般只任一个刺史,算一个方镇),在这么大的权力交接中,徐兖两州不算桓家的重头儿戏,桓冲也顾不过来。
于是,这个同盟就这么确立,别看谢安一惯悠然自得,但这时下手可是极快的,他心里着急啊,苻坚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大举南侵,以东晋现在这局势,非亡国不可,桓温七月死,然后桓冲接任,八月,在谢安的倡议下,崇德太后褚蒜子就临朝训政了。而褚蒜子的训政,一下儿使谢安的举动不再受权力的限制,他真的能够按照他的思路来调整这个国家了……
第二章收回扬州!
让你不能自安(第三步)
这里,来对比一下儿:
桓大司马整人的主要手段是什么?是威慑!再不成那就铲除。
但可千万别小看了它,因为这两州是保卫建康的门户,而从这回之后,谢安就以手里这两州为根本,同桓冲周旋,最终使他不得不交出了下游三州的大权。而不久,我们谢玄将军的北府兵就在这兖州建立起来了。这个几乎湮没在史书里的细节,其实对当时来说,可是多么重要啊。
(这里,来描述一个当时的地图,就更清楚些了:先说长江,上游先是梁州和益州,然后沿江而下,是荆州;再沿江而下,到中游,北面是豫州,南面是江州;最后到下游,北面是徐兖二州,南面是包括建康和周围地区的扬州。这几大州,就是当时东晋最重要的几个方镇。)
皇太后训政(第二步)
再来看朝廷的局势,现在是桓冲、谢安、王坦之三人辅佐幼主,王彪之已经老迈,说话不及他们硬气了。但桓冲仍像桓温一样,不敢常住建康,老是过一段儿时间才从姑孰来朝一次。那么大多数的事儿,还是王谢作主,而主要是谢安在说话。在这时,谢安忽然做出了一个十分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向大臣们提议,要请崇德皇太后褚蒜子再一次临朝训政!
上一篇里我们说到,皇太后褚蒜子,一共曾临朝四次,这第四次,就是这回。谢安的话音还没落呢,就遭到了王彪之激烈的反对,王彪之不了解谢安想抑制桓冲的心思啊,就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地指责谢安这样做如何如何不合礼法。那时皇室的辈份乱得是一蹋胡涂,算起来,褚蒜子虽是六朝皇太后,但辈份却只是司马曜的从嫂,而且司马曜已经12岁了,王彪之就说,“这难道还用得着从嫂出来训政?”但是,谢安不理他。而且最让王彪之失落的是,朝里的大臣竟然都一致地支持谢安。这些人想啊,这有什么不好?就算说,皇太后一训政,大权就又向谢安倾斜了,那又怎么样?谢安不是那胡涂人,比你们都强吧?他来执政,我们正好过点儿清静日子。再说,我们不支持他,却要支持桓冲来把持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