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了两步,才转身往山洞里头走,一道闪电打来,照亮了阴暗的山洞,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够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瞪着方才惊鸿一瞥的地方。那里……那里……就在那颗大石后头,正蜷缩着一尾极大的白蛇,牠、牠在冬眠吗?!
「呀!」太过于心不在焉,脚下一个不留神,被石头一绊,整个人趴跌在地上,一阵痛从膝盖和掌心传来,她也只是顿了下,便缓缓的爬起来,对掌心和膝盖的擦伤视若无睹,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往山上定。
脑袋里回想着这次所需采撷的药草,愈想一双柳眉便愈紧蹙。有点不妙,近一年多以来,娘要的药草愈来愈稀有,今天开的这张单子里,有大半的药草她怀疑这个山头会有吗?
斗大的雨滴突然滴落,她有点错愕的抬起头。下雨了?
然而仅眨眼间,雨势忽然加大,她在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哇!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聂菁红抱头猛冲,幸好这山头她熟,在杂草淹漫下隐隐约约还看得出有条小径,顺着小径直冲,拐了几个弯,在山壁的地方有个山洞,可以让她暂时避避雨。
「死丫头!发什么楞啊!妳给我说清楚,妳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不是说了今天会来拿药草,妳竟然偷懒,睡到现在还没起床,妳是什么意思,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聂母没好气的抬手用力朝她的后脑打下。
「唔……」后脑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低吟一声,终于从似梦非梦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她刚刚是在作梦吗?
「干么呀!叫什么叫,不过是轻轻的打妳一下,妳以为妳是什么金枝玉叶打不得啊!」聂母没好气的怒骂,又顺手朝地脑袋狠狠的打下去。「死丫头,妳给我起来,马上上山去给我把药草找回来,要是敢再偷懒,看我怎么冶妳!」聂母一边骂,一边毫不留情的捏她。
聂菁红没有任何反驳,默默的下床,在娘亲的责骂声中背上竹篓上山去。
她已经习惯了,她的出生是一种错误,她是惹人厌的东西,生下她是三生不幸、倒了八辈子的楣,所以当她的兄弟姊妹都在享乐游玩的时候,她得负责做完家中的一切大小杂事,还得忍受娘亲刻薄恶毒的言语和随兴而起的责打,之后,就要上蛇山寻找药草。
直到冲进阴暗的山洞里,她才松了口气,赶紧拿出打火石,准备生火烤干湿衣,可惜,没有树枝。
无奈的放弃,将打火石收好,全身因寒意而颤抖,忍不住嘀咕,「这天气真古怪,往常冬季是从不下雨的,怎么今儿个这般奇怪,不仅雨势又大又急,还打雷呢!」
缓步走向山洞口,侧弯腰往外头灰暗的天空瞧,却冷不防被突如其来打下的雷给吓了一大跳。
「吓!这雷打得好近。」她几乎要怀疑适才那道里根本已经打在山洞上方了。
打了个哆嗦,她决定还是进到里头比较安全一点。
他们聂家算是小康之家吧,在襄城里拥有两家药铺子,娘为了节省成本,药铺子里有很多药草从以前就都是叫她到蛇山去找回来,爹娘和她的四个兄弟姊妹都住在城里,而这间小屋位于蛇山山脚下,是两年前家里终于买了两个奴仆之后,娘亲请人搭建,然后将她赶到这儿来住,没有费事编造什么借口,直接叫她滚出去,别再留在家里惹人生厌。
是啊,家里不再需要她当奴才,她甚至觉得,是因为娘再也无法忍受天天看到她,所以才忍痛花钱的买了奴仆回来。
在这里,她是孤单的,附近没有人烟,也不会有人来串门子,只有药铺子需要药草的时候,才会有人来,大部分是聂家两个奴仆轮流来,只有偶尔一两次,娘亲会亲自过来,那种时候,就是她皮肉痛的时候了。
其实,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好,没有挨不完的打骂,没有做不完的家事,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她反而变得快乐。
很奇怪的是,对于自己不得娘亲疼爱这件事,她并不会太在意,也从来不会为了争取疼爱而努力证明什么,更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被打被骂,或是做着永远做不完的劳务而心生怨怼,彷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有时候娘拚命打她的时候,她甚至感觉不到痛,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