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外门

“外门除了没有真气，比内门还差啥？”神清气爽的黑猫明显对外门比内门的兴趣更大。

“除了都用针……”老兵对外门万般不屑，“几乎处处不同。”

“比如给你练手的是外门的针灸针，在外门针与灸常常混谈。但是针道内门与灸毫无瓜葛，内门诸道中也并无灸道。你可以简单理解成灸是外门试图以艾绒之温热模仿替代内门真气的一种手段，而以艾绒加于针尾的温针是外门对内门针道的进一步模仿。”老兵虽然对内门鄙视外门的情况充满鄙视，实际上自己可能比谁都更鄙视外门，“艾火虽与真气相似，但任何外热都缺乏细致变化，所以灸法比内门针法差之千里。当然换个角度说，也不得不佩服搞出灸法的人……当然我是说你应该佩服，不是我。”

“内门针道一切针法都基于一个气字，无论是调和阴阳、扶正祛邪还是疏通经络，皆以针师自身真气加以作用影响。外门只能凭针力作用，追逐酸麻胀重，更增痛苦与伤害。尤其是温针。”老兵似乎对温针的鄙视尤甚，“当然，我觉得内门针道也有问题，不过还没想明白，所以内门针道就是目前所知的针道极致。”

对于为什么入世这个问题，老兵本来应该给出自己内心的答案。不过老兵在黑猫眼里的地位向来很低，用没地位来形容已经是客气，老兵甚至觉得自己在黑猫眼里的地位是负的。黑猫凭什么鄙视自己，老兵不清楚，黑猫肯定更不清楚。起初老兵觉得黑猫可能鄙视所有人，那样的话自己起码在被鄙视的人里还是有地位的。后来老兵悲剧地发现，黑猫只鄙视他自己……如果非要勉强找出第二人，是只见过黑猫一面的自己的师叔。

人对人的态度常常取决于对方的价值或者潜在价值，自己对黑猫的价值比山还高比海还深，黑猫却一以贯之地鄙视自己。乐观点儿想，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可以这么放松，如果入世还要像在道门内一样装假，那入世起码少了一半乐趣。

入世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兵没说，因为说了一定会被黑猫进一步鄙视。小装怡情，大装挨喷，这是老兵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真理。至于小装和大装的衡量标准，一方面靠黑猫的三观，一方面看黑猫的心情。

老兵心中实际的想法，在黑猫眼里一定被归类为大装。老兵想说：“之所以入世，是因为我觉得能看得见的未来不应该是我的未来。”

“能看得见的未来”老兵也不好形容，但是想到剩下的人生每天都要练气孕针养丹，然后慢慢升级直到针丹巅峰，一辈子更似一天，活得了无生趣。在山里吃用不愁，一切都有师尊照拂，当然就算没有那么牛×的师尊，老兵也能活得滋润。但是然后呢？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过上了日复一日柴米油盐的生活，或许吵架都成为了平淡生活的调剂。如果人生能被一眼看穿，这样的天骄也没什么意思。

老兵曾经连说这句什么未来不是什么的未来时候配合的姿势和表情都选好了，甚至还去设想会怎么被黑猫喷，最后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大装一次。一代天骄，活得像老兵一样窝囊的一定不多。

“至少我没被弹过脑瓜崩。”老兵一点都不为自己标准的堕落感到可耻。

“咦？寻思啥呢笑得这么淫荡？黑猫又灰头土脸地来找老兵畅谈人生。

“赶紧给我吹吹，一身针灰都快掩盖了我的霸气了。”之前没发现，自从老兵去用真气帮黑猫房间除尘之后，黑猫觉得效果好到爆，又给老兵找了个更适合的用武之地。

黑猫美其名曰“干洗”，老兵心里管这叫“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