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欺骗

起初大家还有说有笑，过了一阵就各家铺搭了地铺各自睡觉了。本来盛夏田地里蚊虫特多，那夜却特别安静，有几户准备了熏烟的人家也懒得点燃。

无常的爷爷和太爷没有睡。一个是怕的，另一个说不清。

一直到半夜，天都透着月光，偶尔有一片低矮的小云慢慢飘过，也不成什么气候，地里时时响着一串串舒缓的鼾声。

变天是从一阵疾风开始的，几乎毫无征兆的疾风，吹醒了舒缓的鼾声，也吹散了低矮的小云。村民从美梦惊醒，各自用衣被遮挡着漫天的沙土和碎石。风越刮越大，大家坐在地上都变得吃力，干脆都埋头趴下。

风沙来得快去得更快，不一会儿又恢复起风前的平和，除了看不见五指的黑夜，和难以呼吸的闷热。

南无常回到房间一直没睡，这次任务太过顺利让他觉得说不出的诡异。想要直接去问爷爷，可是爷爷每天睡觉时间是雷打不动的。任何人不得打扰爷爷睡觉，是族规之一……居然是族规之一。

这是无常第一次出任务，管家亲自安排。爷爷不会错，管家也不会错，难道是自己的错？南无常心里无数个疑问，却也只能在房间等。

家族本来也不是什么家族，后来因为爷爷的能力就变成了家族。而爷爷的能力又要依靠睡觉，所以爷爷睡觉自然不能被人打扰。

据爷爷说他年轻时候不做农活，特别爱看各种精怪故事，白天看，晚上也看，看累了就睡觉，睡觉时候各种做梦，是村里有名的不务正业。后来二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睡觉睡拧劲儿了，做了个噩梦，梦见半夜村后小山崩塌，把自己家整个埋了。惊醒的时候刚好傍晚，被噩梦吓得够呛的爷爷出门来散心。

爷爷那时候很少出门，再加上睡觉时间也很混乱，所以很少见到太阳，所以很白。无常也特别白，随爷爷，所以小同学都笑他是白无常，所以无常从小就不喜欢出门，所以更加白无常。

划破黑夜的是一道耀眼的闪电和几乎紧随而至的震耳的雷鸣，那是那夜唯一的一声响雷，也是村民们记忆中最恐怖的一次响雷。所有人都觉得这声雷就像劈在自己的身上，就像响在自己的心中。

随后是一场瓢泼的暴雨，暴雨把黑夜彻底的黑变成了雨幕灰色的黑，只是无论哪种黑，一样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听到的也不是滴滴答答或哗哗啦啦的雨声，充斥耳朵的就像刚才雷鸣的回响，轰轰隆隆。

爷爷当时出门看到的是几乎占据一半天空的火烧云，透蓝的天空和火红的密鳞一样的云。梦里那天晚上也是漫天的密鳞一样的火烧云，爷爷愣了一会儿后就拼命往地里跑。

爷爷的爹，也就是无常的太爷，是村里的先生。平日里教些文字，起个名字，看个风水，家里生计已然不愁。但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儿，所以还是保持着耕作的习惯。

太爷见到自己平日大门不出的儿子疯了一样跑来，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等听到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有些哭笑不得。后来听儿子说得真切，想到月余都不曾下雨，就叫儿子在地里等。

村里一共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全都住在山下。小山很小，高才200多米，山上连个大点儿的动物都没有。无常的太爷挨家挨户通知了一遍，说自己观天象今夜村里有灾，让大家带好细软到地里避一避。

虽然村民大都不信，但多少看在先生的面子上，等到天落黑的时候，已然搀携着老小守在先生家田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