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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素鸢的手松了些,强自定了定神,命乳母将福惠抱走。
年素鸢心头一软,揪揪他的小辫子,低声说道:“就跟你的清宁姐姐、福宜哥哥一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福惠似懂非懂。
他至今还不满两岁,能把话说利索,已经很是难得。年素鸢也没指望着他能听懂。
福惠趴在年素鸢怀里,一双小手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嘀咕道:“弟弟或是妹妹,一定要乖乖的,快些出来,福惠哥哥与弘昼哥哥给你捏泥人儿。弘时哥哥、弘历哥哥都不理人……”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半晌,又咂咂嘴,饿了。
年素鸢抿唇一笑,命乳母取些精致的小糕点过来。如今还未到用膳的时辰,无法传膳,只得先取些糕点垫着,省得福惠饿坏了。
先帝大丧,新皇、诸王、诸大臣、嫔妃都要一拨接一拨地哭灵;此时跪在最前边的是雍亲王妃那拉氏,往后便是最最受宠的侧福晋年素鸢,再往后才是侧福晋李氏、耿氏、钮钴禄氏明椒,最后跪着雍王府里的两位格格,宋氏和武氏。♀纨绔世子妃如今除了年素鸢哭成了泪人,那拉氏仪态万方地垂泪,其他人大都往袖子上抹了辣椒水或是大蒜水,做一做样子便算完事。
于是,当新皇踏进梓宫时,头一眼便注意到了年素鸢,心中稍稍宽慰。哭灵结束后,他特意吩咐嫡妻那拉氏好生照看年素鸢。那拉氏膝下无子,年素鸢又身怀六甲,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很干脆地应了下来。
翊坤宫。
年素鸢大哭过一场,已经稍稍缓了过来。那拉氏免了她每日的朝见,又赐下许多珍贵的药材,让她好生调养。她谴了贴身大宫女去给那拉氏道谢,病蔫蔫地躺在床上,做出一副“哀痛过度,身困体乏”的样子来。
她不敢去见那拉氏,因为她知道,明椒一定就在那里。
母子相欢,其乐融融。
但是,偏偏有人不怎么识趣。
不过半个时辰,年素鸢便听宫女们传报,说是庶福晋钮钴禄氏特意熬了药膳,前来看望年侧福晋。如今新皇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后妃们的册封诏命也未曾颁下,大家便依旧沿用潜邸时的称呼。
年素鸢下意识地将福惠搂得更紧了。
福惠在她怀里扭了扭身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额娘,闷。”
她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热血上头,一刀子捅死明椒,断了哥哥和福惠的前程、送了腹中孩子的命、让雍王爷――不,是皇上,愈发疼爱四阿哥弘历。
后宫之中处处吃人不吐骨头,她再张狂、再放肆,那也都是争宠的一张皮;眼下最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忍,忍到她腹中的小阿哥平安出世为止。
不一会儿,她听说乳母带着福惠来了。
“额娘。”
身穿白色小袄的福惠阿哥丢开了乳母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头扑进年素鸢怀里,脑袋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我今日见着十三叔王了,十三叔王还夸我呢!阿玛――啊,皇父说,皇玛法殡天了,什么是殡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