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漠上独行困贼窝
谁知,秦诗雨催得快,身后的马匹来得更快!转眼间,她已经被一队穿着兀乃族服饰的家伙包围起来。秦诗雨暗咒一声命运不济,提马左奔右突,却撞不出那些人的包围圈。兀乃族的强盗们口中“呜呜”作唤,显然是觉得她身下的枣红马是匹好马,此行又有收获,欢喜不已。
不等她再做反应,那些蛮子便挥动着用湿牛粪捂过的白桦木向秦诗雨那边扬去,木棍顶头上方有皮绳编制的套马索,秦诗雨听到风声来到耳后,提着缰子带着枣红马勉强躲了两躲,然而这些人的套马杆子实在太多了,虽然她好几次埋头避过,但是身下的红马不懂得偏头躲闪,一时被套,顿时将秦诗雨甩将下来。她护着头着地滚了两滚,好在这里的地面大多都是沙子,虽然她穿着厚重的衣服,但身上仍处处摔破了皮,幸好似乎没伤及筋骨。
等她再抬起头,一柄钢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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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说去北边儿追村民,村民能有什么油水?还是老子聪明,看到小路上有行蹄印,知道是个肥点子从东南跑了,哈哈。”
许多年后,当秦诗雨想起自己那日骑着一匹枣红骏马独自离去的情景时,她都会轻声叹息,依旧分不清在当时离开予阿,到底是对是错,若是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她是否还会选择策马而去?因为那次离开,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喜怒哀乐,撕心裂肺,甚至是,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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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缰子不停催着马,奔了不知多久,直到那马儿累得喷着粗气慢下步子,她方才从马背上爬下来,一下就倒在地上。浑身早已冻僵了。她苦笑着,这是叫逃命,不是骑马旅游,为防有变,自然是越奔得快越好了。呼出浓浓的白气,她哆嗦着从包袱里摸出半个馕饼,就着雪麻木地嚼着,实在是连咬东西的快感和力气都丧失大半了,马儿更加聪明,自秦诗雨落下背来,它便去一旁静静吃草舔雪,顺便站着休养生息了。
“马儿啊马儿,让你跟着我受苦啦。”秦诗雨笑着,那枣红马却不似乌丸,听得懂一点人话,仍自顾自地吃着草。她抬头看了一眼东边,天光已然渐白,四周景致更加清晰起来,金乌的光辉恐怕不久便要从云间喷薄而出了。她放了一小口雪进到嘴里,水囊里满满的水,她碰都不会碰的,因为,她此刻正一路向西南,恐怕会路经诺兰大沙漠的边缘沙地区域,到那时候,这水囊里的,便是千金也难买的稀罕物了。至于之所以会往这个方向走,一来是因为她已经辗转经过了未兰大陆的三个国家:予阿、舒国、渌国,而唯独西边容国没有去过;二来,不知怎地,她对容国这个名字,总感觉亲切万状。是以她从别苑出来,就一直选择地往西南而行。
谁知,等秦诗雨再站起身,欲爬上马时,才觉得腿疼得厉害,想来是骑马颠簸甚巨,将腿上的肉都磨破了。她龇牙咧嘴勉勉强强上了马背,想了一想,只好侧身坐着,兜起缰子让马儿缓缓徐行,还好她之前和乌丸较劲搞得马术还凑合,不然一般人这样坐,就算是慢慢走马,也不一定能坐得稳。秦诗雨专拣歪歪曲曲、横七竖八的小路走,深信自己这样的择路方式,必定能躲过齐雅儿可能的追踪,想到这里,还甚是得意。
“那小妞长得不错,好好让她洗把脸,兄弟们晚上可以快活一番了!”
“好久没抓到这样的肥羊羔子了。她竟然带了好几块金子,老大,你说是不是咱们予阿的贵族啊?”
“管她娘的谁呢!就是齐鲁达的妹妹来,老子也一样剥了她的皮。”
“听说长公主细皮嫩肉,肯定比这妞美多了,但她一身武艺,帖多赫老大,小心你还没剥她的皮,她先拆了你的骨,哈哈……”
这般行了几日,秦诗雨终于拖着疲惫劳累之极的身子到达了接壤予阿和舒国的诺兰沙漠边境,由于她选的路避开了传说中的死地,是以,只要平安度过这片不大的沙地范围,再行数日,便可抵达容国边境了。
谁知道,这人一倒起霉来,干啥都会遇衰神。
这天,秦诗雨带着从最近村落买来的充足的干粮和水,跟那匹相依为命的枣红马往沙域慢慢行去。迎面便遇上几个老翁老妪带着稚子弱妇,仓惶而来。秦诗雨心中纳罕,正欲开口发问,却见一个老翁从身旁经过时瞄了自己一眼,面上惶恐之极,叫道:“姑娘往哪里去?前方去不得了,我们是生活在沙地附近的村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前段时间听闻兀乃族的强盗猖獗四虐,心想是怎么也到不了我们这儿的,谁知道……哎,今天就到村子里烧杀抢掠来了!姑娘快别往前走了啊,回去吧,回去吧!……”那老头边跟着人流往前涌去,边回头冲着秦诗雨喊着。
秦诗雨一听,连忙掉转马头,沿着来路往回走去。她蹙着眉心想,强盗那么厉害,这沙域恐怕是走不得了,难道要走那什么死地或是从舒国绕道前去容国?想起书上写的死地之可怕,她禁不住浑身一哆嗦,额,还是从舒国绕道而行吧,大不了改改装。
这般想着,等她来到岔路之前,便和那些逃难的村民分道扬镳,他们皆往北奔予阿草原而去,她则转向东南方的小径信马由缰往舒国去。谁知道,她刚走出约莫两里地,便听到了错乱的马蹄之声。秦诗雨最近对马蹄声过敏得紧,那一声声地,简直像催命的鼓点一样敲在心头。她眉头一皱,不再侧坐马背,转而跨于其上,催动缰绳,腿脚轻轻拍了拍枣红马的肚子,那马儿顿时得令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