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四章 王妃的战争（9）

赵顼提前向氏一步回到柔仪殿。看到脚边落着一方红绢子的宋嬷嬷，半歪在椅子上，一双眼睛青蛙一样鼓出来，已然断了气。

随后进来的向氏也看到这一幕，先是一声惊叫，随即看到那方绣好的五毒图，软着脚过来捡起，一边摩挲一边呜呜咽咽哭开了。

赵顼现在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妻子。他一时猜不透宋嬷嬷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主使人灭了口？妻子究竟是大家闺秀还是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时扑朔迷离！

王中正带着两个小黄门和一个太医过来了。

太医还没看死者，赵顼便说：“宋嬷嬷患心悸已经有些年了，不知是不是突然发作，仔细看看。”回头又对向氏说，“此等忠心老奴，自当厚葬。你在看看她家有甚么人，该赏的赏，该荫恩的荫恩。”

这几日向氏的确因凌水水的失踪心神不安过，活生生个人说没就没了，车夫又莫名其妙地死掉，想想也毛骨悚然。可一觉之后，她便喜上眉梢，眼中钉肉中刺就这么被拔了，岂不大快人心！可又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每日摆着失魂落魄的脸。乍一听到凌水水回来的消息，不禁悲从心来，半晌含糊道：“太好了……真乃幸事……”

高皇后看了眼儿媳，明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不点破：“果真是幸事，如若有谁挟着那丫头要挟大王，顼儿定是好一番挣扎，最坏的结果就是咱娘俩都得把这宫殿腾出来给别人住。现在还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凡事要重大局。”高皇后声音不大，却干巴巴地没有一点感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向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儿媳知道错了！”

高皇后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怜悯地看了眼儿媳：“大王连着几日在府邸操劳，你可派人嘘寒问暖送去吃食了？”

向氏摇头。

向氏兀自伤心地哭，用闪着泪花的眼睛盯了赵顼一眼，看得赵顼心生寒气。

高皇后终于有些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喜欢她了，可爱之人必有可爱之处，可恨之人同样也有可恨之处，只说：“你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

向氏抬头看了眼婆婆，依旧那幅倦倦的样子，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如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

出了坤宁殿，向氏使劲地吸口气，才觉心不那么憋的慌！赵顼不待见自己，婆婆不喜欢自己，奶奶几乎就是瞧不起自己！自己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旁边的金福突然开口：“王妃，娘娘岂不是更加讨厌凌水水？”

一语点醒梦中人。向氏一直纠结在婆婆对自己的态度上，却没有跳出自己的立场看看凌水水的处境，高皇后似乎不仅是不喜欢她，而且是恨得咬牙切齿。心情不仅舒畅起来，向氏惊奇地打量着这个喜气洋洋看着似乎没有半分心机的丫头，好像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选她做陪嫁丫头了。